處方外流引爆千億市場:零售藥店、DTP藥房、醫藥電商、院邊店誰是最大贏家?
處方外流及其帶來的千億元級市場,是當下萬眾矚目的焦點。
在與行業人士交流中,動脈網(微信:vcbeat)發現,對處方外流帶來的巨大市場,大家都做著各種預判,並進行著各種佔位和佈局。
眾人尤其關心的是:在新的市場格局中,零售藥店、DTP藥房、醫藥電商、院邊店,各自有著怎樣的優劣勢,誰將成為最大的贏家?
對此,動脈網在大量調查和研究的基礎上,擬從處方獲取、藥品供應保障能力、醫保支援等5個維度進行分析。
政策+市場齊發力:處方外流大局已定
處方外流流轉的是處方,原來在醫院完成就診、開具處方、獲得藥品,現在不再限制處方自由流動,藥品由社會藥店提供,就診和藥品分離。
處方外流產生的原因是“破除以藥養醫”機制,讓醫院迴歸醫療本質,弱化對處方的“獨佔性”。醫保控費、零加成、控制藥佔比等政策,是醫院有動力放開部分處方最重要的驅動因素,處方外流既是“政治任務”,又講“市場調節”。
慢性病用藥、新特藥、腫瘤藥等將成為“首批”流出的處方,不僅能為患者尤其是慢病患者提供便利,對控制醫院藥佔比、降低醫院藥房運營壓力亦有好處。
各路玩家齊match上陣,均瞄準千億市場
處方外流將帶來藥品流通渠道結構調整,對於市場而言,既是存量調整,也是新的增長點。故此,零售連鎖藥店、DTP藥房、院邊店、醫藥電商、網際網路+醫療企業等瞄準這一機會,積極進行佈局。
處方外流承接模式及主要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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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鎖藥店最被看好
當下,政策對處方外流的主要引導方向是零售藥店。如2016年“醫改”任務清單指出,禁止醫院限制處方外流,患者可自主選擇在醫院門診藥房或憑處方到零售藥店購藥。
2017年“醫改”任務清單則指出,擬試行零售藥店分級管理,鼓勵連鎖藥店發展,探索醫療機構處方資訊、醫保結算資訊與藥品零售消費資訊互聯互通、實時共享。這意味著政策對於藥店如何承接處方外流有了更加明晰的方向,會對零售藥店承接處方外流在處方來源、醫保支付方面予以支援。
正是看到政策的積極風向,一心堂、益豐、老百姓、大參林、國大藥房等上市龍頭企業積極佈局處方外流,強調專業服務能力提升,為處方外流做準備。
如老百姓在董事會經營評述中表示,公司近年積極推行慢病生活館、微醫問診、顧客APP、微信服務號用藥諮詢、疾病管理等專業服務專案,提高門店執業藥師配備,利用員工APP對店員進行病症問診和關聯用藥的培訓,加入自動服務機輔助員工提高疾病和藥品知識專業服務能力。為承接醫院處方外流做好準備。
其他幾家上市醫藥連鎖龍頭佈局路徑與老百姓類似,從提升專業服務能力入手,強化會員管理和運營,尤其是對慢病患者、慢病用藥的關注度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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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P藥房增長最快
DTP(Direct to Patient)藥房起源於美國,是一種專業化的藥品銷售模式。這種模式下,製藥企業將產品直接授權給藥店代理,患者拿著醫生開具的處方直接去藥店購藥。
DTP藥房具有“雙高”特點:其一是處方藥銷售佔比高,超過90%,基本上不做非處方藥的銷售;其二是品牌集中度高,銷售排名靠前的大多是來自大藥廠的抗腫瘤用藥,如赫賽汀、凱美納、修美樂、格列衛、泰瑞莎、多吉美等。另外,這些藥品大部分已經進了國家或地方醫保,換句話說,醫保支援同樣是DTP藥房重要的影響因素。
DTP藥房的重要產品結構是面向腫瘤、自身免疫疾病等的新特藥,以及需要長期服用的慢病用藥,從藥物供給看,隨著中國執行抗癌藥零關稅、創新藥優先審評審批等政策,新特藥的供給將增加。而從獲批上市到進入醫保,有一定的時間視窗,DTP藥房將成為過渡期的重要渠道。即使是在進入醫保之後,DTP藥房也能通過醫保報銷繼續保持渠道優勢。
目前,佈局DTP藥房的大致有四類玩家,包括醫藥工業企業、流通企業、零售企業、網際網路+醫藥企業,較有規模的包括華潤、國藥、上藥、柳州醫藥等,如華潤醫藥DTP藥房已達88家,覆蓋中國超過50個城市,上海醫藥併購康德樂在華業務之後,也有了超過70家DTP藥房。
國內DTP藥房主要機構情況
動脈網據上市公司年報及公開資料測算,2017年國內DTP藥房規模為130億元左右,DTP藥房規模增速高於醫藥零售市場增速,預計2020年國內DTP藥房規模將達到190億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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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邊店近水樓臺先得月
嚴格來說,院邊店不算是一種經營業態,而只是經營特點的描述。不過業內眾多企業在承接處方外流時都強調這一因素,值得拿出來分析。
顧名思義,院邊店就是開在醫院旁邊的藥店,患者看完病,拿完處方從醫院出來,非常“順路”地到院邊店完成買藥。
不過仔細思考,院邊店模式並不簡單。首先,院邊店的位置非常好,佈局成本高於一般區域的藥店;其次,院邊店承接處方外流也要考慮處方來源、藥品供應保障能力等因素,尤其是在進場成本已經高於普通藥店的情況下,院邊店收回成本、持續盈利的信心從何而來?
通過對主要院邊店的觀察,我們發現很多院邊店都是醫藥流通企業開辦的。比如國藥一致和上海醫藥:截至2017年底,國藥一致下屬國大藥房共有醫院周邊店253家,當年新增53家(其中28家已開通醫保),其中16家累計實現盈利;截至2017年末,上海醫藥有院邊藥房54家,新增14家。而九州通也與步長製藥合作,開辦九步大藥房,業務方向之一就是院邊店業務。
如此看來,院邊店不止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這麼簡單,而是傳統的藥品流通公司對處方外流這一趨勢的適應。依託流通公司豐富的品種儲備,以及與醫院的良好連線,B2B的流通業務轉變為B2C的銷售業務,完成了營收結構調整。
一位業內資深人士告訴動脈網,流通公司佈局院邊店還有以下好處:其一是雖然醫藥分開,但是短期內完全斬斷利益關係比較難,而流通公司與醫療機構、醫生之間有多樣化的接觸,方便各類費用的處理;其二是流通公司本來有流通業務的“點數”,價格空間更廣闊,在議價能力、讓利能力上更有優勢。
預計未來由流通企業主導的院邊店模式的潛力還將進一步被挖掘,以國藥、華潤、上藥、九州通等為代表的流通企業將積極佈局這一方向,並探索與醫藥流通、器械流通等業務更多結合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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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藥電商嘗試“藥+醫”,打造服務閉環
醫藥電商是醫藥零售行業過去幾年增長最快的一個細分領域,經過數年的高速發展,市場格局已經逐漸清晰,頭部企業梯隊已經出現,一批有實力、有資源、懂市場的企業已經形成了品牌,各自拿到了相應的市場份額。不過,醫藥電商市場變數也很多,包括政策、技術創新、模式創新等。
首先,從政策看,處方藥網售一直處於未放開狀態,導致各家電商只能摸索著前行,一旦劃定政策紅線,很多企業的業務都將受到衝擊。即使是新近頒佈的“網際網路+醫療健康”政策在監管上開了口子,但仍然沒有放開監管的紅線,所鼓勵的還是有線下基礎、能夠和醫院形成良好連線的模式。
從用藥安全上來說,處方藥網售一段時間內仍將處於限制狀態,這會給醫藥電商業務拓展帶來天花板,制約行業擴張。
其次,從技術創新看,電商的核心能力是提高供應鏈的效率、獲取流量的能力,並以更低的成本服務於更多的使用者。這些要素均處於變化之中,技術升級呈螺旋上升的路徑。
為承接處方外流,我們也看到醫藥電商們在進行模式創新。比如嘗試“藥+醫”模式,包括與網際網路醫院合作、收購醫院、上線移動醫療APP等,“藥+醫”模式解決了醫藥電商處方來源問題,同時讓使用者更有黏性,“圈定”使用者;再比如通過B2B、B2C、O2O多種業態混合經營,打造業務閉環;再比如向小眾市場拓展、做深服務,並嘗試與保險、健康管理相結合等。
概括而言,醫藥電商或者網上藥店此前在處方藥市場是“缺位”的,不僅有政策紅線的因素,也有消費渠道、消費者行為的因素。隨著網際網路醫院、遠端診療模式得到認可,醫藥電商“藥+醫”模式將成為主流,不僅為承接處方外流做準備,也是合規銷售處方藥、獲得市場增量的重要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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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方平臺、網際網路醫院提供支撐
參與處方外流的另外兩類玩家是處方共享平臺和網際網路醫療企業,它們為處方外流提供了支撐。處方共享平臺指的是在醫院和藥店等藥品零售機構之間建立信息系統,打通處方,實現處方共享;網際網路醫院則主要為零售藥店、電商、O2O企業提供線上的醫生資源,並提供電子處方服務。
處方共享平臺的模式是,患者在醫院完成就診,處方共享平臺與醫院系統對接共享處方,處方資訊通過APP、微信、網頁等形式同步給患者和藥店,患者可以自行選擇到院內或者院外藥房拿藥。
某處方共享平臺流程
處方共享平臺的核心要點是保證處方資訊的真實、合規、有效,杜絕假處方、一次處方多次購藥等問題。一些公司將區塊鏈技術引入處方共享平臺,利用區塊鏈技術去中心化、可溯源、不可篡改等特徵保證處方合規流轉。
網際網路醫院則在線上提供服務,並且僅限於常見病、慢性病的複診,然後開具電子處方,作為購藥的憑證,此電子處方可以與醫藥電商、醫藥O2O、零售藥店等共享。
如微醫在烏鎮網際網路醫院的基礎上,構建了包含藥診店、處方共享在內的“微醫藥”板塊,規模化連線醫院資訊系統、零售藥店藥品流通配送系統和醫保結算系統,實現醫療、醫保、醫藥多方的醫療資訊共享應用。
2016年3月,微醫啟動“網際網路醫院+藥店合作計劃”,合作藥店通過登入烏鎮網際網路醫院藥店系統,便可為會員提供精準預約、遠端診療、電子處方等服務,藥店直接升級為虛擬診所。目前微醫藥診店平臺已經接入超過2萬家藥店,日均服務量近5萬人次。
處方共享平臺、網際網路醫院電子處方共享,是行業承接處方外流的輔助支援,作為系統建設方、資源連線方,未來潛力巨大。
醫藥分開大勢所趨,萬億藥品市場格局生變
從“醫改”啟動以來,“醫藥分開”就是其中的重點內容。背後的原因是我國公立醫療機構和人員的收入有很大部分來源於藥品,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以藥品的收入補償醫療服務過低的定價。“以藥養醫”存在來源不透明、分配不透明、監管不到位的情況,容易滋生醫藥賄賂、處方過重、醫療支出高等問題。
“醫藥分開”的目的,就是要把藥品收入從醫療機構的收入當中獨立出來,弱化醫藥招投標、醫療機構、醫護人員與藥企和醫藥經銷商之間直接的利益關聯,建立診療和用藥分開執行的機制。
政策方面,最早可追溯至2000年國務院醫改辦出臺的《關於城鎮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指導意見》,該意見首次指出,醫藥應“分開核算、分別管理、統一上交、合理返還”。此後十幾年裡,“破除以藥養醫機制”被反覆提及,控制藥佔比、零加成、處方共享等政策層層遞進,醫藥分開已經是大勢所趨。
近年“醫藥分開”相關政策
“網際網路+醫療健康”的發展為“醫改”提供了新思路,利用網際網路醫療、遠端診療等手段,可以實現優質醫療資源下沉,藥品供應保障也在規劃之中。
今年4月,國務院辦公廳釋出《關於促進“網際網路+醫療健康”發展的意見》,指出醫療機構可以發展“網際網路醫院”,允許線上開具部分常見病、慢性病處方,經藥師稽核後,醫療機構、藥品經營企業可委託符合條件的第三方機構配送。
7月初,國家衛健委、中醫藥管理局和中央軍委後勤保障部聯合釋出《醫療機構處方稽核規範》,明確處方仿製藥必須使用通用名,有助打破以藥養醫怪圈,加速處方外流。
處方仿製藥必須使用通用名將加速過期專利藥和仿製藥去品牌化,尤其在一致性評價大範圍推開之後,疊加醫保支付標準將以通用名作為支付準則的規定,醫療機構也將放棄大處方行為,醫生對仿製藥廠家的選擇權也趨於減弱,以上均有助於加速處方外流。
今年9月,網際網路診療管理辦法、網際網路醫院管理辦法等執行細則落地,“網際網路+醫療健康”成為助力傳統醫療、醫藥模式升級的重要手段。
概括而言,醫保控費、公立醫院藥品零加成、藥佔比限制等政策成為處方外流的重要推動力。而慢性病用藥和抗腫瘤用藥將成為處方外流的主力軍。
處方外流規模超千億,誰是最大受益方?
處方外流不是一個完全可以量化的市場,所以這一模式的規模很難有具體的測算資料,關於處方外流的規模計算,大致有兩類估算方法:其一是渠道法,按照院外渠道的佔比,大致估算處方外流規模;其二是藥佔比法,因為外流處方的來源主要是醫院,影響醫院的藥佔比,從醫院藥佔比變化,也可估計行業規模。
處方外流規模推測
據以上推算,2018年處方外流規模在400-900億元之間。但是處方外流很難標準化,所以以上只是一個大致的推算過程,可能與實際情況有一定出入。另外,隨著分級診療、基層用藥放開等影響,公立等級醫院的患者可能分流到基層,基層醫療機構也會成為處方外流的重要承接方。
從處方獲取能力、藥品品種獲取能力、藥事服務能力、成本投入、盈利能力等維度,我們對當下主要的幾種處方外流承接方式進行了打分,獲得了下表:
主要處方外流承接方模式分析
處方外流趨勢下,新特藥、慢病長期用藥將首先從醫療機構流出,零售院邊店、DTP藥店由於“背景”深厚,基礎功底紮實,將成為處方外流的最大受益方,而連鎖藥店、醫藥電商、處方共享平臺等則各擅勝場,亦有不錯的發展機會。
處方外流是一個系統性行為,涉及醫療改革、藥品流通及零售渠道調整,經營結構轉變,醫保政策調整,醫療服務方式轉變、患者意願轉變等諸多環節,將會有一個曲折的探索過程。
執行起來,“醫藥分開”也面臨諸多挑戰,最直觀的就是藥品收入從醫療機構剝離之後,醫護人員獲得的收益與其勞動付出不匹配,缺乏利益補償機制。
再一個是處方承接的問題,藥品流通渠道長期以公立醫療機構為主,社會藥店在藥品供應保障能力、藥事服務能力方面尚有差距,所以應該從處方獲取能力、品種運營能力、藥事服務能力等角度入手,讓處方外流“流得出,接得住”,順應醫改、服務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