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訊百度等網際網路巨頭的金融之路：蠻荒時代正在遠去
本報記者 王曉 北京報道
基於使用者在社交、電商、搜尋、入口網站等不同領域的資料以及流量優勢積累，網際網路巨頭在金融佈局上各顯神通。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觀察梳理，基於龐大的使用者基礎，為使用者提供理財服務成為網際網路巨頭的入門首選，或為基金公司、P2P、金融機構等導流，或乾脆成立自營P2P平臺，抑或是申請基金代銷資質等。
在信貸服務上，由於各家資料基礎與金融關聯度差異較大，有網際網路公司如今日頭條系主要為借貸機構導流展示，螞蟻金服、 京東 、 百度 、 騰訊 等，則基於使用者資料形成不同的使用者畫像用於信貸決策，信貸業務的利潤也吸引網際網路公司入局，網路小貸則成為企業相對容易觸控到的資質，幾乎是各家標配，螞蟻、騰訊、百度、小米、美團等實力派更已參股銀行。
與之同時，多家網際網路公司拿下第三方支付牌照，意圖打造生態閉環，也有網際網路公司還上線了保險、眾籌、企業徵信等業務，多路佈局。
但隨著金融監管加強，“所有金融業務都必須持牌”的要求下，網際網路巨頭的金融業務又將走向何方？
網際網路公司“踩坑史”
金融業務具有風險外溢性。而網際網路巨頭在金融業務的探索中，亦多有“踩坑”。
開展金融業務，首先要過的便是牌照關。坐擁3億多使用者的美團點評，先因無第三方支付牌照卻從事支付結算業務被律師實名舉報，收購錢袋寶取得支付牌照後，仍因為違規二清遭遇律師舉報。儘管美團屢次迴應稱進行整改，但2017年、2018年和2019年持續因為違反銀行卡收單業務管理辦法規定吃下央行罰單。
在網際網路金融野蠻生長而監管缺位的2016年前，部分躍躍欲試的網際網路公司也闖入P2P陣營。 58同城 、 網易 、 新浪 、 搜狐 等均有此嘗試，不過隨著P2P領域風險爆發，監管加強，這些P2P平臺或停擺或轉型或剝離，僅有搜狐旗下搜易貸在正常經營。
不過，在資本逃離P2P大潮中，近期京東卻悄悄上線過P2P平臺。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瞭解到，這或許與網路小貸槓桿受限有關，其旗下的消費金融資產相對優質，而撮合交易的P2P業態沒有明確槓桿率限制。在媒體廣泛關注後，兩家P2P平臺又悄然下線不見。
以輸入法和搜尋知名的 搜狗 ，在無資質放貸時曾上線過“一點借錢”，後暫停運營。在獲得網路小貸牌照後啟動“一點分期”借款平臺，無場景要求的類現金貸產品被指利率超過70%。而這還發生在監管部門對現金貸業務明確規範，要求借貸利率不得超過年化36%的法律紅線後。
即便不直接從事金融業務，對於金融業務的風險理解不足也讓部分網際網路公司心有餘悸。
2018年7月，P2P平臺風險密集爆發，小米平臺導流的多家平臺亦未倖免出現問題。“米粉”（小米使用者）們面臨資金損失。小米集團彼時迴應稱，初步統計，向小米投訴相關P2P平臺風險的使用者數量累計429人，涉及金額約4000萬元。小米接受投訴反饋後，已下線所有P2P推廣廣告。但使用者質疑小米在推廣P2P產品時是否盡到了應有稽核責任。
快速膨脹路徑已關閉
在佈局金融業務的網際網路巨頭中，螞蟻金服被認為是同業最成功的範例。在支付寶奠定其使用者基礎後，餘額寶引爆網際網路理財熱潮，進而拓展到理財、借貸、徵信等，成為綜合金融控股集團。螞蟻金服引戰的最新一輪估值已超過萬億。
螞蟻金服之後，另一個通過支付業務跑馬圈地進而構建起金融帝國的是騰訊的金融業務。截至2018年9月末，其理財通資產保有量超過5000億元。而在2019年春節期間，有8.23億人收發微信紅包。
不過，螞蟻金服和騰訊金融的神話已再難複製，支付寶與財付通在移動支付市場份額持續超過90%。今年百度在春節期間撒19億紅包，但提現需要繫結度小滿錢包。而接近公司人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直言，支付領域雙寡頭的格局暫難改變，度小滿在支付方面沒有野心。
此外，效仿螞蟻金服快速做大資產規模的捷徑也已經被堵。螞蟻金服曾通過網路小貸發行花唄、借唄為資產的ABS規模超千億元，在利潤中貢獻突出，緊隨其後的京東金融發行消費金融ABS規模僅在百億量級。當時有消費金融公司ABS業務負責人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指出，持牌消金公司資產證券化業務有明確的槓桿率限制，而網路小貸卻沒有明確。她稱之為監管套利。
2017年12月，監管部門明確要求網路小貸槓桿率要表內、表外合併計算。北京一家知名網際網路公司金融業務板塊負責人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儘管規模上遠不及螞蟻金服，但正嘗試效仿其通過ABS快速做大規模，可惜這條路徑很快就行不通。“螞蟻金服之後，（網際網路公司的金融板塊）信貸規模上可能再無來者。”
金融科技輸出成色幾何
金融監管紮緊籬笆，屬於網際網路巨頭的金融蠻荒時代正在遠去。
金融牌照、槓桿率成為其頭頂的緊箍咒，網際網路巨頭的金融業務也邁入穩步發展階段，“有多少本錢做多大的生意”。新的想象空間在哪裡？多家機構喊出要為金融機構進行科技賦能。
適逢中小銀行迫切希望零售業務轉型、開展線上業務，包括螞蟻金服、京東金融、度小滿金融、騰訊金融業務板塊等都與銀行、消金等機構展開了廣泛合作。
西北一城商行業務負責人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介紹，在與上述機構合作時，最看重的首先是其尚未被央行徵信所覆蓋但已經有過其金融業務驗證的徵信白戶，這實際上也是其流量價值的重要體現。其次，線上業務的使用者身份識別至關重要，即確認一個人就是其本人，避免被黑產攻擊，上述公司的生物識別、反欺詐技術實力更強。此外，上述大型公司積累的使用者畫像資料可以更精準匹配需求，進行定價。
但，這種合作模式潛藏的部分風險開始被監管部門關注，銀保監會擬對網際網路貸款業務進行規範，有地方銀保監局也重申監管規定要求貸款不得出營業准許範圍等。主要表現在城商行、農商行通過這些合作突破了屬地經營限制。此外無資質機構通過與銀行等機構變相從事放貸、徵信等業務。
華東地區某銀保監局負責人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主要是銀行機構藉助網際網路突破屬地限制後，風控很難跟上，只能依賴第三方提供的資訊，這與監管部門要求的“核心風控不得外包”相悖。
金融機構與網際網路金融平臺等合作將走向何方？蘇寧金融研究院網際網路金融研究中心主人薛洪言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金融科技巨頭與傳統金融機構合作成為不可逆轉的大趨勢。不禁止合作，禁止錯用助貸工具，即對合作中的監管套利等問題進行規範。長期來看，這一趨勢將會消解監管部門對牌照監管的有效性，監管應儘快從牌照監管的框架中解脫出來。
（編輯：周鵬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