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蜂窩造假始末 這是最完整的8千字報告：主打2100萬真實點評 85%造假
近日，馬蜂窩“造假門”事件進一步發酵。 昨日晚間，鉛筆道記者收到的乎睿資料團隊發來的，關於揭露馬蜂窩資料造假的完整報告，該報道從最初的75頁精簡為25頁。 根據報告中內容，該團隊在馬蜂窩上發現了7454個抄襲賬號，這些抄襲賬號平均每個人從攜程、藝龍、美團、Agoda、Yelp上抄襲搬運了數千條點評，合計抄襲572萬條餐飲點評、1221萬條酒店點評，佔到馬蜂窩所有點評總數的85%。
乎睿資料負責人對鉛筆道表示，其實發現馬蜂窩的問題完全是一個巧合，團隊自5月份才組建，恰逢創業大賽準備參加，不成想叫外賣吃壞了肚子，去差評那家餐館才發現評論很多都是刷單刷出來的。間接發現了馬蜂窩造假事件，最初是因為興趣覺得好玩，後面越挖越深，由於價值觀和性格使然，所以花了四個月完成了這份揭露報告。
10月23日凌晨，乎睿資料就馬蜂窩資料造假及起訴一事發表官方宣告。宣告表示，其團隊已對大量可疑行為進行視訊錄屏，截圖截圖和司法公證，並掌握了一些接管抄襲賬號的馬蜂窩內部員工資訊，所有了解和確定的分析內容和點評消失賬號連結全部收錄在其官網上。宣告強調，馬蜂窩事件純屬順手為之，沒有針對任何個人或企業。
一天前， 馬蜂窩起訴深圳乎睿資料有限公司、丁子荃名譽侵權案已獲立案。
此次馬蜂窩“造假門”事件始發於10月20日，自媒體“小聲比比”釋出一篇文章，題為《估值175億的旅遊獨角獸，是一座殭屍和水軍構成的鬼城？》。文中指出，旅遊社交分享網站馬蜂窩上的2100萬條“真實點評”中，有1800萬條都是“通過機器人和從點評和攜程等競爭對手那裡抄襲過來的”。 次日晚間，該自媒體釋出了第二篇直指馬蜂窩充斥殭屍和水軍的資料報告，指出馬蜂窩疑似存在評論搬運、遊記摻水、問答抄襲的現象。
以下為乎睿資料報告全文，個別用詞和標點符號經過鉛筆道編輯。
報告目錄：
一. 以馬蜂窩官方賬號為代表的大量賬號存在嚴重侵權，九成內容或為抄襲。
二. 官方推廣活動獎品獎勵多被機器人和內部員工獲得。
三. 增長黑客的邪門玩法： 使用機器人來回複用戶，以提高社群活躍度。
四. 內容釋出時間詭異，通常為 為朝九晚五，有雙休、午休且不加班 。
五. 使用者精心編寫的內容屢遭利益集團盜用、篡改， 使用者維權乏術 。
六. 虛假商業內容充斥推薦系統，使用者難得真實的消費資訊。
馬蜂窩的核心價值就是為使用者提供真實有效的資訊。實現該價值的方式是通過無數使用者的真實分享，這也是內容能夠源源不斷產生的根基。
馬蜂窩使用者 + 社交 + 個性
近年來，網際網路行業野蠻生長的負面效應在世界範圍內受到廣泛關注。從Facebook使用者隱私資料洩露到滴滴順風車命案，科技企業的商業邊界與法律責任引 起了社會各界的重視和討論。除了掀起輿論風暴的惡性事件，業內還普遍存在抄襲侵權、資料造假、欺騙誤導消費者等違法違規行為，而被侵害的普通使用者在資訊不對等的情況下維權乏術，無從分辨真偽。
經過世界盃期間鉅額廣告的投放，講求真實分享的旅遊社區的“馬蜂窩”猛然進入大眾視野。這隻獨角獸將點評、遊記、問答、小組等UGC（使用者貢獻內容）版塊與社交電商功能整合形成商業閉環，其2017年度成交總額已達近百億人民幣，並於同年12月完成了1.33億美元的D輪融資，是近年中國成長最快的線上旅遊公司之一（ 1） 。
但使用者貢獻的內容是否就比其它資訊更為可靠呢？乎睿資料團隊初步探索了馬蜂窩UGC和使用者資料並與競品比照， 結果發現包括官方帳號在內的許多馬蜂窩使用者竟然人均抄襲了數百名大眾點評網使用者的評價以及大量來自攜程、藝龍乃至Yelp、Agoda等知名跨國網站的使用者內容，甚至還屢次在官方有獎活動中拔得頭籌。
如上圖所示，我們發現馬蜂窩官方賬號——問答小班長1-11號以及其它一些釋出官方資訊的賬號人均抄襲了數百位不同大眾點評網友以及大量其它競品與行業巨頭的使用者內容。
這些詭異現象若只說是巧合實在難以令人信服，它們背後究竟是平臺運營的增長黑客還是利益推手的暗箱操作？為繼續深入調查，乎睿資料團隊蒐集整理了相關平臺的海量資料，嘗試通過多維度的使用者挖掘分析從各版塊著眼，揭開馬蜂窩的蓋子。
真實的點評，這才是大家做點評最重要的參考和依據。
馬蜂窩創始人陳罡參加黑馬會旅遊分會沙龍分享（ 3）
根據官網數字，馬蜂窩目前共有2100萬條真實點評，覆蓋全球200多個國家和地區。截至17年末，馬蜂窩已擁有1.2億使用者，月均活躍使用者數達1億 4 。本次分析包含了馬蜂窩近726萬條餐飲點評、約1320萬條酒店點評，與其官方資料基本持平。
為求公正，我們從官網收集到的約116萬餐飲POI（Points Of Interest）中隨機抽取三分之一作為樣本，參照官方賬號的侵權習慣並放低標準以至少完整抄襲150名大眾點評網使用者為限，竟篩選出7454例馬蜂窩抄襲賬號。 其中除了多個官方性質賬號，還有的直接被馬蜂窩內部員工掌管。
平均下來，每個抄襲賬號都一字不差地照抄了212位不同大眾點評使用者的餐飲評價（每位至少被抄一條），海外餐飲點評則抄襲或使用谷歌翻譯自Yelp，還有大量酒店評價也可直接追溯到攜程、藝龍、TripAdvisor、Agoda等網站。
不考慮從他人點評裡擷取中間段落或者拼接不同使用者內容等“抄襲升級”現象，也忽略旅遊產品、景點、娛樂等版塊中的侵權行為， 單單這七千餘抄襲賬號在餐飲、酒店兩部分就生產了近1800萬條點評，以不到馬蜂窩1.2億使用者萬分之一的體量貢獻了總數85%以上的評價內容。 (後文以"抄襲帳號"、"抄襲團 夥"代指這7454例抄襲賬號)
與其他常見的 “ 空白頭像 ” 點評不同，這些帶著照片和語氣的點評，來自社群活躍使用者及其遊記，真實、生動，富有畫面感。
馬蜂窩 CEO 陳罡撰文：如何顛覆 酒店 預訂 的用 戶 體 驗（ 5）
如此瘋狂地搬運站外UGC也導致了很多奇妙的現象，比如抄襲中複製貼上了谷歌翻譯的Bug， 使用者個人歷史資訊矛盾，順帶抄到擦邊球小廣告，使用者旅行過於頻繁等等。相關細節會在文末附錄中詳細闡釋，回到抄襲賬號本身，它們橫向的抄襲規模現已掌握， 我們再縱向來看抄襲歷史：
可以看出多年以來，馬蜂窩抄襲賬號們一直在活躍著。那麼官方抄襲賬號是否有什麼黑歷史呢？我們通過WebArchive搜尋了馬蜂窩問答小班長們，得到以下內容：
例如上圖點評中出現性別矛盾的官方抄襲賬號之一——問答小班長10號，在去年之前還不是官方賬號，名曰“Roger”，其使用者活動可以追溯回2009年。
研究過程中我們還發現抄襲賬號存在點評時間戳出錯的問題，一共找到12,947條時間戳錯誤的點評，絕大多數發生在“0000”與“1970”年，大概是後端資料轉儲讀寫的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時間戳為"0000"年的點評內容釋出者除了經典抄襲賬號，都是疑似由商家控制的馬甲小號，內容很少且專門集中好評那批商戶…… 箇中細節容後再表，至此我們基本可以推斷馬蜂窩的巨量抄襲侵權行為與官方賬號有極強的關聯。
然而比海量抄襲更弔詭的事出現了——我們從馬蜂窩官方小組抽取的100餘份官方活動獲獎名單中發現了612名抄襲賬號獲獎者和大量殭屍空號幸運兒。 它們不僅多次以特、大獎得主的身份拔得頭籌，還佔據著數量上的優勢，在一份含451位獲獎使用者的名單中就有281名屬於抄襲賬號。
如上圖所示，三年前的“自由杭行”有獎活動問題很大，類似的情況還有“來江蘇學一門手藝”、“GO朝陽，購時尚”等等。前者資助四名抄襲賬號免費去江蘇，後者將五千元現金購物券的年終大獎隨機抽給了UID為71745887的空號(曾用名“凱西”，現為“馬蜂窩使用者”)。
有趣的是，該空號有史以來僅有四名訪客：官方賬號、空號、抄襲賬號，以及喚作“風聲”的疑似商業馬甲號——其遊記抄襲與原創並存，而問答、點評又都指向了免稅店和三亞海鮮等頻繁在馬蜂窩內容中刷臉的商家……
抄襲賬號與空號之外，還有很多專從他人點評擷取中間段落或拼接不同使用者內容以規避審查的非典型智慧抄襲賬號。只是我們參照官方抄襲習慣制定的篩選條 件過於嚴格，要求近100%複製整條點評才算“抄襲”，因而並未將此類賬號納入分析，但這並不影響它們也來瓜分豐厚的獎品福利。
賬號“火爆辣椒”(UID:90313588，曾用名“野牛狂奔”)就是這樣一位智慧抄襲者，開啟它的馬蜂窩主頁，最先映入眼簾的數條點評全部節選抄襲自大眾點評網。而它卻在多達12次有獎活動中均有斬獲，其中不乏旅行基金、希爾頓奧運大禮包等大獎。
除了抽獎，馬蜂窩還會舉辦大促搶購活動與各類競賽。相關受益和獲勝者中，竟有馬蜂窩內部員工赫然在列…… 而對於真實的使用者而言，馬蜂窩中獎難，兌獎更難於上青天的情況已經上了新聞（ 26） 。
作為旅遊社區，馬蜂窩的出類拔萃離不開它的 UGC 能力，而支撐 UGC 的根源來自社群氛圍。在這裡，幾百萬的旅行達人牢牢聚集在一起並積極製造內容。
社交矩 陣 堆砌出 馬 蜂 窩 （ 6）
然而，抄襲與中獎並非這七千餘經典抄襲賬號的全部日常。它們還是用來實施“增長黑客”(Growth Hacking)的社群運營利器——使用者新發布了遊記，它們會爭取在第一時間進行回覆、點贊、收藏等操作，只為增加作者成就感，為其營造備受關注的社群氛圍。
乎睿資料親自通過馬蜂窩手機APP編輯釋出了幾篇粗製濫造的遊記，居然連續得到好幾個經典抄襲賬號的頂帖和收藏，並於當天獲得數條從內容到標點都一模一樣的回覆。
我們從近160萬篇遊記中發現了抄襲賬號上千種諸如“真羨慕樓主能去這裡玩呀”、“看完內心波動了一下哈哈”等內容重複、針對遊記釋出者的回覆，而收到這些留言的遊記作者對真相併不知情，甚至還會嘗試迴應抄襲賬號，只有少量細心使用者發現了蹊蹺：
類似的增長黑客在問答版塊也屢見不鮮。實際上，“問題生成”如今已是知識類社群的常規操作。近日知乎參展谷歌開發者大會時也展示了自動生成站內問題的場景，旨在迅速搶佔熱點以激發使用者創作慾望（ 7） 。然而從馬蜂窩抄襲賬號在問答中的表現來看，實際效果並不如人意。
團隊從約175萬個問題中找出了抄襲賬號的提問，如上圖所示，很多問題按照統一模式建立，又由其它抄襲賬號使用公開的酒店簡介、地圖導航等內容生成回答。這些語義重複嚴重、同質化氾濫的內容必然難以提供有價值的資訊。
也許背後的運營組織終於發現機械化的問答不能滿足使用者的真實需求，抄襲賬號對問答的參與在2014年中告一段落。我們無從考證馬蜂窩之後是否僱傭了寫手進行內容編輯以助推社群增長，但抄襲賬號之外的馬蜂窩其它使用者的確在答題、點評等行為時間上高度一致。
以上兩幅熱力圖描繪了馬蜂窩非抄襲賬號中最活躍的一萬五千名使用者的活動軌跡，每一行代表一名使用者，按註冊早晚至上而下排列。橫軸從左到右代表 2012年至今的日期。每一行的明暗變化表示了一位使用者的答題或點評作息規律——亮色說明該賬號在橫座標對應日期有內容釋出， 暗色意味著該使用者當天沒有活動。可以看出使用者們的釋出規律十分統一，甚至產生了黃金分割一般妖異的美感…… 那麼其它非抄襲賬號是如何表現的呢？
可以看出，馬蜂窩上所有非抄襲賬號即“普通使用者”釋出餐飲點評的作息習慣都與大眾點評網網友大相徑庭，每天、每週創作週期的高峰和低谷都很不同。那麼酒店點評呢？
不得不說，種種差異頗為令人玩味。此外，非抄襲賬號中還存在多名使用者在同一時間以同樣內容評論不同POI的奇異現象，可謂使用者內容之量子糾纏：
記者：隨著使用者量增加和知名度提升，馬蜂窩如何保持旅遊攻略的真實性和不具商業色彩？
陳罡：隨著使用者的增加，知名度的增加，能讓旅遊攻略的真實性和實時性這個優勢發揮的更加淋漓盡致，因為我們可選擇的資訊更多了，資訊也不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機構主導，所以整個旅遊攻略資訊體系進入更加良性的迴圈。
今年是在 線 旅遊的重要分水嶺 - 訪馬蜂窩 CEO 陳罡（ 8）
除了上面提到的現象，馬蜂窩還曾被中國網報道在遊記攻略中植入廣告，爾後官方專門對此發文，並稱已付諸法律手段（ 9） 。該事件後續進展不得而知，但我們確實發現了一批商家在馬蜂窩大肆洗腦宣傳，侵害使用者和平臺的權益。還記得上面提到過時間戳錯誤的疑似商業小號嗎？如果沒猜錯，馬甲背後就是這批商家。
依照平臺現行機制，一個使用者每天只能對一篇遊記或一條回答“頂”一次，而“頂”的次數會提升該條目的展示順序（ 10） 。排名靠前的遊記和回答又更可能被再次點選、回覆、收藏，因此操作得當就可以形成商業推廣的正向迴圈（ 11） 。
這批商家通過抄襲、拼接等“做號”、“洗稿”手段批量炮製出含有廣告內容的遊記、問答、回覆（12）， 再由大量小號、馬甲進行人工置頂，達到以極低成本對平臺上億使用者打廣告的目的，可謂無本萬利的買賣。
儘管馬蜂窩禁止未經允許釋出廣告內容（ 13） ，甚至普通使用者留下聯絡方式都可能遭致刪帖（ 14） ，但這些商家似乎會針對平臺演算法進行內容優化。我們分析了493,487位使用者的1,579,178篇遊記，約7%的遊記雖然含有各種各樣的商家聯絡方式，被頂貼數量卻遠遠超過其他遊記。
還有很多內容主幹抄襲自其他站點和使用者的遊記，正文中被篡改和插入了關於這批商家的消費內容，導致網路上時常出現許多篇同樣的遊記，裡面同樣的主角卻在同樣的時間地點吃了不同的餐廳，有的商家甚至在洗稿標題中侮辱原作者以博人眼球。
實際上，這批商家不僅欺騙誤導消費者，還直接侵犯馬蜂窩與其使用者的智慧財產權。他們也會選擇性的抄襲馬蜂窩等平臺上的原創遊記，並插入廣告後發到百度貼吧、天涯論壇、簡書等各大平臺以最大化潛在經濟效益。
它們所生產的利益驅動內容在問答中更為氾濫。乎睿團隊從4,944,528條回答中統計出“頂”得最多的回答，排名靠前的不但被頂百十萬次，還清一色的都在回答與這些商家相關的問題或者推薦相應目的地的遊客去他們店裡消費。這些問題也很容易被推送給移動端的使用者。
最誇張的還要數今年夏天，團隊在收集資料的過程中發現部分相關回答居然達到了每日幾萬頂的頻率，意味著利益團體已經至少控制了數萬個馬蜂窩馬甲，要知道官方賬號“馬蜂窩問答君”最火的回答也不過才獲得了4703次“頂”。
比如說你去到三亞，你通過排名很容易發現哪家海鮮餐廳的口碑最好，評價最多，同時你也可以看到在這些結構化的資料裡，哪些酒店它的服務是非常有特色的，當然你也能看得到在真實的點評裡對酒店的不足之處，大家的真實的點評。
馬蜂窩 CEO 陳罡：線上旅遊格局未定 仍有 創 新空 間（ 15）
除了遊記、問答，做號控評商戶在點評內容中同樣極盡鑽營之能事。以三亞為例，如果使用者在網頁端按目的地瀏覽美食，不論選哪種排序方式，最先映入眼簾的都是這些心機商家旗下的餐廳，平均點評內容可多達上萬條且絕大部分均為5星好評。
當切換到手機APP時資訊更加不對稱，雖然馬蜂窩85%的訪問量來自移動端（ 4） ，但使用者的瀏覽選項只剩綜合名次與點評數量兩種排序方式，還隱去了餐廳的綜合評分，除非使用者親自點選檢視具體商戶，從成千上萬條“好評”中提取資訊，給了黑心商家們更多可乘之機。
此外，涵蓋自由行、跟團遊、當地遊、保險簽證等付費專案的旅遊產品在馬蜂窩旅遊商城中由商家直接對使用者出售，但只允許匿名評價。我們通過比對頭像和殘餘使用者名稱從23萬多條匿名點評中找出了6萬多個使用者。並且發現這些使用者也很喜歡點評有刷好評嫌疑的商家。
旅遊業中一直存在的虛假廣告、低價遊產品等諸多行業痛點，都是資訊不對稱所導致的。而馬蜂窩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打破這種信 息不對稱。使用者在外面玩，如果資訊不對稱，那什麼都得聽導遊的，但馬蜂窩通過廣大使用者的旅行經驗來消除這種不對稱後，使用者就有了完全主動的判斷依據和選擇 權。
馬蜂窩聯合創始人兼 COO 呂剛出席博鰲：做共享經濟中最頂級架構的事 （ 16）
或許馬蜂窩日常經營之餘應該對技術研發投入更多精力。且不談抄襲等問題，訪客隨意點開馬蜂窩資訊頁的官方內容，就能看到“比如說”、“售賣通道”、“繁榮昌盛”、“SUV皮卡”、“阿里騰訊”、“創新和產品”等常見短語子字串被當作POI處理的現象。
其實馬蜂窩早在2012年就開始做資料結構化，梳理平臺內容中的POI（ 23） ，並一直引以為傲（ 24） 。但這些本可通過“命名實體識別”(Named-entity recognition)等成熟方法輕鬆解決的問題卻一直未被妥善處理。
綜上所述，馬蜂窩嘗試樹立的正面形象正逐漸被資本的貪婪與利益的誘惑蠶食殆盡，這場博弈中，投資機構盲目追求抬高估值，利益相關商家只顧攬客創收，而馬蜂窩面對增長魔咒和市場侷限最終沒能堅守原則，造成並助長了資訊不對稱的惡性迴圈。
其實四年前陳罡還“炮轟”過去哪兒網，舉報稱其以每條500元的價格購買好評以在馬蜂窩遊記中植入虛假廣告（ 17） 。馬蜂窩也曾就百度盜取使用者遊記與之對質，並堅持維權（ 18） 。可見於法於理，網路平臺對其內容真實性和資訊質量有不可推卸的監管責任和義務。
抄襲舞弊招致的起訴判罰已不勝列舉，一年前也有了做號控評者因有償釋出資訊擾亂市場秩序而入刑的判例（ 19） 。近期通過的《電商法》更明確規定電子商務經營者不得以虛構交易、編造使用者評價等方式進行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商業宣傳，欺騙、誤導消費者（ 20） 。
從商業角度講，縱容虛假侵權內容不僅直接侵害了消費者權益，還會導致劣幣驅逐良幣，趕走優質商戶，降低使用者信任，最終傷及平臺市場健康和廣告投放價值。一時的放任或許能在短期產生效益，但在長期發展中必將迎來毀滅。
誠然，打擊虛假資訊並不簡單，需要決心毅力和堅定的價值觀。可喜的是，政府部門對此高度重視，經過制定專項政策、強化長效治理等舉措，諸如自媒體洗 稿騙流量、商戶做號刷單衝好評、藝人買熱搜僱水軍炒作等現象在管理上已經取得了可觀進步。很多民間組織也行動起來普及版權法規，幫助作者維權。
作為普通使用者在面對侵權時更應堅定態度，增強維權意識，對違法違規行為追究到底，在保護自身合法權益的同時為治理亂象出一份力。目前官方投訴渠道包括消費者協會、網際網路舉報中心等部門，還有網站、微信等多種舉報方式。
隨著百度醫療競價廣受批判、拼多多假貨門引發爭議，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短期效益驅使的功利運作將導致“缺芯少魂”，“增長黑客”與“虛胖”的流量終將迎來“人口紅利”用盡之時。創業維艱，當資本熱潮退去，裸泳的人會很難看。
——乎睿資料是一支致力於通過技術改善生活的年輕團隊。成員畢業或就讀於賓大、康奈爾、伊利諾伊香檳分校等高等院校，精通人工智慧、自然語言處理、 大資料分析等技術，曾在谷歌、臉書等一線企業任職，擁有豐富的研發與領導經驗及多項專利，並曾於AAAI、NAACL、ACL等頂級學術會議發表論文，聯絡郵箱：[email protected]
附錄:
乎睿資料團隊在分析考察馬蜂窩經典抄襲賬號的歷史行為時，發現了諸如搬運過程中複製貼上了谷歌翻譯的Bug、使用者個人歷史資訊矛盾、順帶抄到擦邊球小廣告、點評釋出時間戳錯誤、專職社群運營黑客等有趣的現象。
其中谷歌翻譯的Bug多見於馬蜂窩海外餐飲翻譯自Yelp的點評。當前的英文翻譯技術通常依賴於英漢對照的語料庫，然而此類資料十分昂貴，因此科學家普遍使用字典詞典、宗教經典譯本等高質量翻譯素材來生成平行語料庫。
基於深度學習的谷歌翻譯技術經常會出現記憶力過強的問題(有些時候甚至能夠記憶訓練資料中諸如銀行卡號碼等敏感資訊 25 )，導致其不斷重複訓練資料噪音，而詞典中對多個來源釋義結果常常會如上圖所示分別註明出處，因此在遇到原文中有多條目標註時就很可能將訓練資料裡中的註釋內容反饋到結果中。
而經典抄襲賬號的資訊矛盾則主要體現在主體性別隨機轉換。這可以通過一些基本的NLP（自然語言處理）手段分析得出。比如提取第一人稱所有格形容詞 (Possessive Adjectives)以及依存於該代名詞的名詞片語——如果發現“老婆”、“丈夫”等稱謂就可以斷定該使用者的性別。
規模化的巨量抄襲難以時刻留意技術細節，於是才有了這些令人莞爾的現象。至於抄襲結果八成不會派人專門檢查校對，因此不小心拷貝了各類小廣告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至於抄襲賬號的點評釋出時間出錯，除了正文中提到可能是後端資料問題等系統性錯誤導致的以外，還有拼接抄襲中拼錯釋出時間的情況，具體是因為拼接中出了岔子還是刻意為之，尚不明瞭。
操作增長黑客的除了抄襲團伙，我們還發現了專職的社群運營賬號。乎睿團隊湊數的遊記釋出伊始就收到過一個40級賬號（零UGC，只有一條回答）的灌水回覆。40級是許多兢兢業業的蜂友都難望項背的高等級，也就是說它僅靠巨量的收藏和回覆就升到了這個級別。
類似的問題還有很多，篇幅有限，只能暫時言盡於此，請各位對人工智慧、自然語言處理、資料分析等話題感興趣的讀者朋友持續關注乎睿資料的動態。在此，我們也誠心祝願馬蜂窩今後能夠踏實做事、戒驕戒躁，努力磨練內功將事情做好。
引用
- 螞蜂窩完成 33 億美元的 D 輪融資，淡馬錫、美國泛大西洋資本集團等投資 https://cn.technode.com/post/2017-12-12/mafengwo/
- 馬蜂窩使用者+社交+個性 http://www.mafengwo.cn/travel-news/212607.html
- 馬蜂窩創始人陳罡參加黑馬會旅遊分會沙龍分享 http://www.mafengwo.cn/travel-news/216354.html
- 螞蜂窩完成1.33億 美元D輪融資，打造全球旅遊消費指南https://36kr.com/p/5107529.html
- 馬蜂窩CEO陳罡撰文：如何顛覆酒店預訂的使用者體驗 http://www.mafengwo.cn/travel-news/21635html
- 社交矩陣砌出馬蜂窩 http://www.mafengwo.cn/travel-news/210961.html
- 谷歌開發者大會殺出技術黑馬，知乎AI終於不再隱藏實力了 https://mp.weixin.qq.com/s/C2srh2y1rWhMmoGPRnY3Yw
- 今年是線上旅遊的重要分水嶺——訪螞蜂窩CEO陳罡 http://www.mafengwo.cn/travel-news/213154.html
- 螞蜂窩遊記攻略商業操作遭曝光 內容平臺該如何生存？http://www.dotour.cn/article/3054.html
- 在馬蜂窩發遊記如何獲得高關注？ http://www.mafengwo.cn/wenda/detail-6689673.html
- 為什麼我的遊記沒人看沒人頂？ http://www.mafengwo.cn/wenda/detail-11162594.html
- 網路“爆文”竟是 “洗稿網站”一鍵生成，幾分鐘竊取原創者多年心血 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278747153998751
- 馬蜂窩遊記協議 http://www.mafengwo.cn/s/rules.html
- 馬蜂窩遊記裡這麼多假遊記為什麼他們視而不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72175083
- 螞蜂窩CEO陳罡：線上旅遊格局未定 仍有創新空間 http://www.mafengwo.cn/travel-news/214759.html
- 馬蜂窩呂剛出席博鰲：做共享經濟中最頂級架構的事 http://www.tbosocial.com/wap/wap.php?action=article&id=271
- 螞蜂窩CEO炮轟去哪兒 稱其以每條500元“買好評” http://china.cnr.cn/yaowen/201404/t20140425_515371160.shtml
- 螞蜂窩已連續接到@百度旅遊盜取使用者遊記的投訴 https://weibo.com/1730714982/DDPE5iOUR?type=comment
- 刷單者得小心了！“刷單入刑”第一案被判五年九個月 http://tech.sina.com.cn/roll/2017-06-20/doc-ifyhfhrt4948184.shtml
- 《電商法》就位，天貓、京東、攜程們戴上了“緊箍咒” https://mp.weixin.qq.com/s/IlUwDP7Mtb9khmy4fTp6kw
- 路透：馬蜂窩計劃最高融資3億美元 估值或達25億美元 https://tech.sina.com.cn/i/2018-08-17/doc-ihhvciiw6619067.shtml
- 專訪螞蜂窩創始人陳罡：無法再複製的“內容+交易”模式，螞蜂窩的野心究竟是什麼？ http://www.chuangyejia.vip/article/detail/378312.html
- 從寫遊記到賣產品，創業十年的螞蜂窩今年預計交易額近百億 https://36kr.com/p/5109618.html
- 螞蜂窩 VP 都斌：1.2 億使用者背後的資料驅動 https://zhuanlan.zhihu.com/p/31518333
- The Secret Sharer:Measuring Unintended Neural Network Memorization & Extracting Secrets https://arxiv.org/pdf/1802.08232.pdf
- 線上旅遊行業Q3投訴資料 http://news.21cn.com/social/shixiang/a/2018/1019/14/33085873.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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