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大軍殺入幣圈,有人月入過萬,有人慘遭反薅,淪為韭菜
空投糖果、“月入過萬”、“躺賺”……羊毛黨大軍,早已殺入幣圈。
羊毛黨圈流傳的“史上最貴羊毛”——ONT空投,就出自幣圈。甚至有職業羊毛黨因此購入保時捷。
相較於網際網路圈“羊毛”,幣圈“羊毛”往往不需註冊、實名驗證。羊毛黨大軍甚至一度為此瘋狂。
從2017年發展至今,幣圈羊毛黨大軍也開始逐漸下沉。“三四線城市”“大媽”,成為了羊毛黨主力身上的標籤。
“互相利用,又互相嫌棄。”在幣圈,羊毛黨與平臺方的關係,仍然微妙難言。
01、天價空投
“訂閱使用者 Telegram群成員,可以免費獲得1000個ONT糖果。”2018年3月,數字貨幣投資者孫文成,看到了螢幕上的公告內容。
一年後,他仍然對ONT(本體)的那一次“空投”印象深刻。“這可能是幣圈歷史上‘含金量’最高的一次空投,最少也能賺到萬元以上。”孫文成回憶。
他所言非虛。在幣圈,專案方為使用者發放獎勵代幣,常常被稱作“空投糖果”。而2018年3月的ONT首次空投,每位使用者獲得了空投的1000個ONT糖果。而當時,每個ONT的價格最高曾達到64美元,摺合人民幣428元。
這意味著,成功薅到這次羊毛的羊毛黨們,最高變現超過40萬元。“事實上,能賺到40萬的只是鳳毛麟角。但後來ONT價格長期穩定在人民幣10元上下,因此,絕大多數人都從這次空投中,薅到了五位數的錢。”孫文成表示。
但ONT的空投方式,卻十分簡單粗暴。“不用註冊,不用實名驗證,只要留郵箱、加群,就可以獲得空投。”孫文成透露,“當時有江湖傳言,有人用400個郵箱‘薅’ONT,後來直接買了輛保時捷。”
這一次空投也因此被羊毛黨圈戲稱為“史上最貴羊毛”。而事實上,早在2017年,一批羊毛黨、網賺客,就已經開始被幣圈的“造富神話”所吸引,加入其中。
“與傳統羊毛相比,幣圈的羊毛薅起來,既容易,又複雜。”孫文成說,“容易體現在,早期幣圈薅羊毛大多不需要實名驗證,非職業羊毛黨也能‘一人多薅’;而複雜則體現在,數字貨幣持有、交易、投資門檻高,且羊毛資訊獲取不易。”
“單單註冊錢包,並在交易所或場外完成套現的操作流程,就難倒了很多羊毛黨。”孫文成表示,當年幣圈空投糖果火爆時,常常有人在羊毛群中主動找到他,向他付費諮詢如何註冊錢包、交易所。
“2017年,許多早期進入幣圈的羊毛黨,光靠薅空投糖果,而非炒幣,就能賺到幾萬塊錢。”孫文成回憶。
他印象最深的一個故事,來自於一位初入幣圈的羊毛黨。後者由於不熟悉數字貨幣轉賬、套現的操作流程,拿到空投後遲遲未能賣出。“他註冊交易所用了好幾天時間。但在那個‘什麼幣都能漲’的行情中,他反倒因此多賺了不少錢。”
羊毛黨大軍,為幣市帶來了一批新鮮血液。
“有的人成為了韭菜;也有的人則堅持‘及時止盈’的‘薅羊毛思想’,賺了一筆錢後就及時離場。”他說,“2017年比特幣達到最高點的那半個月,很多羊毛群裡都沒人討論薅羊毛了,大家都在炒幣。”
孫文成認為,2018年3月的ONT天價空投,是一個幣圈羊毛黨的重要轉折點。
如果說,此前,幣圈羊毛黨主要由專業羊毛黨及偶爾薅羊毛的炒幣者構成,他們都屬於“精英使用者”,那麼,此後,大量對數字貨幣、區塊鏈完全不瞭解的“小白使用者”,開始湧入幣圈。
羊毛黨大軍,來了。
02、網賺大軍
一大批垂直於“區塊鏈圈子”的羊毛黨網站、社群開始出現。它們的網站站長、社群群主,會每天蒐集釋出各類“羊毛專案”,號召使用者“搜刮羊毛”。
而這些平臺的盈利模式也顯而易見——站長、群主發出的“羊毛網址”,大多帶有自己的邀請碼。他們也能從中獲得糖果獎勵。
另一些人,則從技術角度切入,開始為羊毛黨開發全自動化的“薅羊毛軟體”。“如果你有好的‘羊毛’,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擼。”從事該類軟體開發的張維民對一本區塊鏈記者表示。
他所謂的“好羊毛”,指的是提幣穩定、套現離場自由的專案。而他展示的“薅羊毛軟體”,除了批量註冊外,還支援簡單的人臉認證和身份證、銀行卡實名認證功能。
在羊毛大軍的衝擊下,幣圈的“羊毛專案”們,也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最早,專案方空投糖果主要是為了引流。”某數字貨幣交易所從業者蔡明哲對一本區塊連結串列示,“後來不光是專案方,交易所也常常空投糖果以吸引使用者。”
在他看來,ICO大潮退去後,“模式幣”開始取代糖果空投,成為了幣圈羊毛黨們的新寵。
但對於羊毛黨而言,模式幣卻不代表“躺賺”,而是風險與收益並存。
何為模式幣?這一類幣種以所謂的“商業模式”作為宣傳亮點,大多高調宣傳自己的“高收益、高分紅、低風險”屬性,以吸引使用者購買。“輕鬆月入過萬”“簡直躺賺”等字眼,常常出現在其宣傳文案中。
“其實,模式幣就是‘傳銷幣’‘資金盤’的美化叫法。這些專案方,大多都是打著區塊鏈幌子的騙子。”蔡明哲一針見血地指出。
趣步,就是一個典型的模式幣案例。
趣步一方面打著“讓汗水不白流”等正能量口號,一方面宣傳分享運動資料即可獲得收益。據稱,其最高月收益可達到24%,且無需投資也能獲得“趣步糖果”。
趣步等模式幣的出現,讓幣圈羊毛黨的圈層繼續下沉。一本區塊鏈記者發現,在一個約200人的趣步微信群中,有幾乎一半的使用者都是典型的“大媽群體”。幣圈羊毛黨的下沉程度可見一斑。
無需投資、門檻低,讓趣步備受羊毛黨青睞。但事實上,由於諸多規則限制,使用者如果不投入真金白銀投資,很難在趣步平臺套現離場。
“作為一名非職業羊毛黨,我們有自己的紀律:不用虛假身份註冊,不為薅羊毛額外付出成本。”孫文成說,“但總有羊毛黨自控力太差,在平臺投了錢,最終被平臺‘反薅’。”
“他們在薅羊毛的時候不會想到,自己恰恰就是專案方眼中的那隻肥羊。”他總結道。
03、反擊與博弈
“所謂薅羊毛,就是羊毛黨與平臺方互相利用,又互相嫌棄的過程。”在某羊毛黨論壇,一位使用者一針見血地指出。
圍繞著薅羊毛與反薅羊毛,羊毛黨與平臺方之間,一直都進行著反覆的爭鬥、拉扯與博弈。
“從運營角度看,平臺方與羊毛黨之間的良性互動,應該是平臺方讓出小恩小惠,讓羊毛黨薅到羊毛,自己也藉此獲得使用者與聲量。”蔡明哲表示,“但平臺風控策略一旦失控,羊毛黨就有可能把平臺‘薅死’。而一些別有用心的平臺,也可能‘反薅’羊毛黨。”
2018年年中,曹強創辦的交易所,就死於羊毛黨的侵襲。
在上線之初,為了吸引使用者註冊,曹強的交易所上線了“充值就送平臺幣”的活動。羊毛黨很快蜂擁而至,將主流幣充到交易所,獲得平臺幣後就迅速賣出,連同充入的主流幣一起提出,套現離場。
“我們幾乎沒有上線任何風控措施。”曹強回憶,“幾天時間,平臺就虧了幾萬個USDT。最終只能關掉交易所。”
而許多專案之所以盯上羊毛黨,也是為了“反薅”他們,誘導羊毛黨入場投資。
以ONT為例。ONT的多輪空投活動,需要使用者持有一定數量的NEO幣,才能獲得空投資格。而NEO的價格,自然也因此水漲船高。
“區塊鏈專案要想防範羊毛黨,風控極為重要。”區塊鏈行業從業者孫鵬告訴一本區塊鏈記者。
早期,許多區塊鏈專案空投糖果,最多進行郵箱驗證。“特別是一些西方國家,使用者習慣使用郵箱,排斥手機驗證。此外,國內常用的基於人臉、銀行卡、身份證等途徑的防羊毛策略,在崇尚自由、隱私的幣圈,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孫鵬說。
但很快,洶湧的羊毛大軍就摧毀了許多專案方的心理認知。他們發現,只要不加強風控,所有空投糖果,都會被羊毛黨拿走。
“2018年後,國內外的幣圈從業者都在完善業務邏輯,防範羊毛黨。”孫鵬說,“例如,限制空投糖果的次數和數量,設定參與門檻、實名認證流程,並強化活動解釋權、技術監控等等。”
而在數字貨幣錢包Kcash相關負責人看來,打擊羊毛黨的核心,在於“讓羊毛黨的成本大於收益”。
“職業羊毛黨也是需要付出成本的。我們曾經聽聞有職業羊毛黨投入大筆資金,意圖到我們平臺薅羊毛。但只要在規則制定上讓職業羊毛黨無利可圖,就可以防範風險。”上述負責人表示。
“普通羊毛黨其實是我們的朋友,只有職業羊毛黨才是我們的敵人。”孫鵬說。
哪裡有利益,哪裡就有羊毛黨。
在平臺方眼中,他們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群體。他們自帶流量,為平臺創造了優秀的資料;又有可能如蝗蟲過境,讓平臺顆粒無收。
而羊毛黨與平臺之間的博弈,仍將持續,永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