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馬遜兼職當一名眾包快遞司機,是怎樣的體驗?
編者按:亞馬遜現有超過60萬名僱員,在北美有上百個分揀中心,每天平均分派約一百萬個包裹。除零售業之外,亞馬遜還涉足於圖書出版、電影電視以及網路服務等眾多領域。毫不誇張地說,美國人如今的日常生活,基本上離不開亞馬遜。在這種型別的行業巨頭內部工作是怎樣的體驗?本篇譯文原題為What It’s Like Working as an Amazon Flex Delivery Driver,作者 Brendan O'Connor 採訪了在亞馬遜兼職當眾包快遞司機的Kris Marv。Kris跟作者分享了他在亞馬遜兼職期間的一系列親身經歷和自己的故事。
克里斯·馬伕(Kris Marv)的生活並不清閒。他和他的妻子生活並居住在弗吉利亞州的漢普頓錨地。他有三個孩子,其中最小的孩子前不久才出生。克里斯最近又回到了學校學習,畢業以後準備在刑事司法領域謀求一份穩定的工作。過去三個月以來的每個週一至週五,只要有時間,克里斯都在亞馬遜眾包物流平臺(Amazon Flex)以及外賣送餐平臺(DoorDash)兼職當一名派送司機。
亞馬遜為了實現最後一公里派送,基本依賴於聯合包裹(UPS)、聯邦快遞(FedEx)以及美國郵政(USPS)等三家第三方物流公司的專業服務。除此之外,亞馬遜也通過眾包物流平臺Amazon Flex,招募擁有私家車的兼職司機,協助配送物流包裹,並按時薪給他們結算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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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許許多多像克里斯一樣的兼職司機都早早起床,開啟手機軟體並檢視是否有訂單可以派送。如果情況樂觀的話,他可以在平臺上成功搶佔“某個時段”,也就是說,他可以在這個時段中不斷地派送一定量的包裹。
首先他需要從最近的 倉庫收攬這些包裹,然後再根據既定路線依次派發。克里斯在Flex平臺上的派送時薪是20美元。視天氣情況或兼職司機數量而定,有時候時薪會稍有漲幅。克里斯說,Flex平臺的派送時薪是所有派送平臺中最高的。同樣是亞馬遜旗下的Prime Now平臺和Whole Food平臺,時薪只有18美元(不含小費),外賣送餐平臺DoorDash的派送時薪是17美元。當然,克里斯有時候也在沃爾瑪兼職派送(時薪只有9.3美元,不含小費)。
成為兼職派送司機之前,克里斯是一名技工,每週通常工作55個小時。然而因為家裡新出生的孩子以及自己的學業,他不得不辭掉那份工作。兼職派送得到的報酬相比之下要少一些,但克里斯之所以做這些兼職就是因為靈活性。“也有些時候,如果做得多的話,我掙的錢和之前當技工領的工資也是差不多的。但大多時候我都做不到,畢竟我沒有那麼多空餘時間。”克里斯說。
在我的採訪中,我能感受到克里斯非常喜歡這些兼職工作。同時,他也提到一個現實難處:如今在平臺上搶佔時段比以前更難了。最近幾個月很少在Flex平臺上搶佔某個時段,這樣的局面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其中包括消費者隨著季節而改變的購物習慣,以及亞馬遜 購置貨車建立自己專屬的配送網路 ,從而導致了平臺兼職派送訂單數量的減少。
今年一月,克里斯自己在派送途中錄製了一個MV,併發布在Facebook上。這首MV的名字叫做《兼職派送人生》( Flexin’ Life )。“搶佔時段越來越難,主要因為專屬配送網路……”克里斯在MV中唱道,“我並不埋怨它們 ,畢竟它們是商人,其經商目的就是利潤。”
以下內容,是經過編輯和整理後的簡要採訪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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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兼職派送包裹的一天你大概是怎麼過的?
答:通常,我早上五點起床。我會首先登陸DoorDash平臺預定當日的工作時間段,接著再開啟Amazon Flex平臺,不停地點選介面,直到系統顯示出可分配的時間段。你還需要儘快搶佔其中的時間段,否則它們很快就會被其他兼職司機搶走。在Flex平臺上搶單是極具競爭的。最近,我總是搶不到這些時段。
如果在DoorDash平臺兼職派送的話,我一般會預留早上10點至下午3點作為兼職工作時間。因為我早上需要送孩子去上學,下午還得把他們接回家。所以,我只好在這個時段內兼職工作。如果是在Flex平臺兼職的話,時間也是差不多的。基本上,從早上10點至11點開始,系統就會派發很多時間段,直到下午1點至3點。所以,這樣的時間安排也剛好符合我的需求和實際情況。
問:聽起來 好像每週都可能有不同的工作安排。請問你自己會主觀地把時間分配給不同平臺以及其他事情嗎?
答:Flex平臺的兼職派送時薪最高,每小時20美元。但最近Flex平臺的訂單量並不多,我每週大概只能搶到一兩個時段的訂單。除此之外,我也註冊了外賣平臺Postmates,沃爾瑪外送以及當日送達服務平臺Shipt。但幾番體驗之後,我現在基本都只在Flex平臺和DoorDash平臺兼職派送。
問:為什麼Flex和DoorDash這兩個平臺更受你的青睞?為什麼不選沃爾瑪外送呢?
答:我主要考慮的是報酬。Flex和DoorDash這兩個平臺的兼職派送時薪相比之下算是高的了。在Postmates平臺兼職,你需要在完成訂單後才知道你這一單賺了多少錢,這一點我完全接受不了。我希望在開始派送之前,就能確認這一單自己能掙多少錢。沃爾瑪外送的時薪是9.3美元(不含小費),但系統只允許你在一個小時內派送一個訂單。如果客戶願意給你小費的話(這種情況並不多),平均時薪大概在9至15美元這個範圍內。而在Flex和DoorDash這兩個平臺做兼職派送,每小時基本可以得到17至20美元的報酬。
問:你提到Flex平臺的訂單量減少,這種情況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
答:就在聖誕節假日過後。平臺的訂單量和節假日也有很大的關係。除此之外,亞馬遜購置貨車建立專屬配送網路。而這個網路的建立,就基本上拿掉了大部分訂單。他們無法派送的訂單,才會分配給我們。我們就像是備胎,在他們無法及時完成派送的時候,才允許我們“上場”。
另外,兼職司機傍晚還會回到倉庫,並派送“當日送達”服務(Same-Day Delivery)的訂單,甚至包括亞馬遜旗下的Prime Now和Whole Foods的當日送達訂單。而這部分訂單,專屬配送網路並不參與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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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比較沮喪的是,我聽其他司機說,亞馬遜在經營方面的業務調整,比如像購置貨車建立專屬配送網路這種大新聞,並不會在第一時間與兼職司機分享。
老實說,我目前就只對這個方面不太滿意。不過,無論是搶佔時段,還是亞馬遜調整經營方向,我都能理解其初衷。畢竟,他們是在做生意,購置貨車建立自己專屬的配送網路,從商人的角度來看,也完全站得住腳。所以,要解決資訊獲取這方面的問題,也只好自己通過多方渠道去打聽了解。
根據亞馬遜的公開宣告,他們計劃加強自己的專屬配送網路。然而,他們並沒有提及其真實意圖,也不知道專屬配送網路會搶走多大比例的派送訂單。
每天早上,所有參與搶佔時段的兼職司機都不知道有多少訂單需要他們派送,也不知道系統分派了多少條既定派送線路。對大家而言,50條線路和200條線路的差距是非常大的,這個數字直接會影響兼職司機到底是五點鐘起床搶單,還是繼續睡自己的安穩覺。
如果配送區域有上千名兼職司機的話(實際上,大家都不知道真實人數),而當天早上卻只有50條線路可以分派,那大部分人肯定會說,“算了吧。我還是繼續睡覺好了,等睡醒了再做點其他事情,或者在DoorDash平臺兼職派送也行。”
我認為,如今市場如此飽和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亞馬遜自身。在聖誕節前不久,他們招募了一批新的兼職司機。而在節日過後,就出現問題了。節日過後的訂單量驟減,並沒有那麼多包裹需要派送。
問:你會因此而改變對亞馬遜的看法嗎?當提到貝索斯的成功時,你腦海裡想到的是什麼?
答:恭喜他!我的意思是,他從零開始創業,為我們這個時代做出了不少貢獻,並且發展成為如今的行業巨頭,當然這裡面沒有任何貶低之意。他之所以獲得如此這般的成功和財富,是因為他以及他身後的公司,能夠按照既定目標去執行和實現,同時還能做到規避風險。五年過後,假如亞馬遜也開始提供自己專屬的派送服務;招募全職的派送人員;甚至其它想象不到的事情,亞馬遜也開始參與進來,我對此肯定不會表示震驚的。從他們現在的發展勢頭來看,能實現那些目標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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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自己會通過亞馬遜購物嗎?
答:當然了,而且經常買。
問:你曾經有沒有自己給自己派送包裹的經歷?
答:這種經歷我倒還沒有體驗過。但我知道有同行為我派送過包裹。我們Flex平臺的兼職司機在Facebook上有一個群組,群裡面的兼職司機基本都居住在漢普頓錨地附近。有一天,我在群裡面看到一個同行發了一張截圖,截圖上顯示的是他當天的派送線路圖。當時,我看到其中一個派送點就是我家。我就在群裡回覆,“哈哈!你在派送我的包裹。”
問:你對你所在的Flex平臺兼職司機群有何評價?
答:這個群非常有意思。群裡面的人其實都是互相競爭的,因為每天早上我們需要和他們一起來搶佔時段。同時,我們也並不會把它當作競爭來看待。我們會為對方加油鼓氣,並且希望對方能順利搶到某個時段。我們相處都非常友好,也經常一起聊天,分享生活中的一些趣事。我們就好像一群認識很久的朋友,一起在這個群裡互相交流。
然而實際上,我們也都才認識幾個月,實際生活中並沒有見過大部分人。總的來說,我還是很喜歡這個群的。
問:你有想過會在Flex平臺兼職多久嗎?
答:至少在讀書期間吧。我現在修讀的課程總共需要兩年半的時間才能畢業,所以我至少還會在Flex平臺上做兩年兼職吧,說不定兩年之後還會繼續做。畢業以後,我會考慮搬家。所以也要考慮我搬去什麼地方,那附近是否還有Flex的倉庫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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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假如10年之後,你仍然是Flex平臺的兼職派送司機,你會怎麼想?
答:如果10年後我還在做的話,那肯定是很好的體驗。這本來就是額外收入。如果我有時間的話,我肯定會繼續做的,順便還可以賺一些零用錢。10年過後Flex平臺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或者我10年過後又會在哪裡,這些都是無法預測的事情。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有時間並且還可以在Flex平臺兼職的話,我絕對不會反對。
問:現在很多人都在討論零工經濟(gig economy)的興起。為了實現收支平衡,很多人都同時在做幾份兼職。你會因此表示擔心嗎?
答:對我個人而言的話,我並不會擔心。我自己只擔心一個問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零工經濟的隊伍中,必然會出現僧多粥少的局面。如果兼職司機數量翻倍,那我們的工作量則會減半。我只關心這個問題。對於需要多做幾份兼職,從而實現收支平衡,我並不是被迫這樣做,我選擇這樣做的目的,僅僅是因為自己喜歡、並且願意去做。其他人多做幾份兼職,可能是因為生活所迫,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無法實現收支平衡。但我不屬於這種情況,所以我也無法從他們的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
問:幾個月之前,你改編了著名鄉村男歌手克里斯·詹森(Chris Janson)的歌曲,並重新填詞、錄製自己的 MV ,改編成了《兼職派送人生》(Flexin’ Life)。其他兼職司機對此有如何反應?
答:他們每個人都很喜歡這首歌。他們覺得很搞笑,又非常貼切他們的真實生活。在兼職司機的社交圈,這首MV後來傳播地非常火。如果讓我猜的話,這個MV的點選率肯定不下5000次,而活躍於社交媒體的兼職司機估計也只有幾千人。每個人看完MV後都在大笑,因為歌詞以及畫面內容其實就代表著他們的日常生活。就我得到的反饋而言, 基本上都是積極的反饋。我改編這首歌的初衷,就是要讓他們開心,即便沒有搶佔到時段,也要開心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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