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科研專案:抽血檢測DNA,你就能預知自己的壽命
編者按:近幾年,基因測試著實火了起來。不少參與基因測試的人都對自己的基因資訊充滿了好奇,並希望通過基因測試瞭解自己的天賦、遺傳特質及風險、祖源資訊甚至營養需求及藥物反應等資訊。你是否曾想過,既然基因測試能夠預測你可能罹患的各種疾病風險,那麼它是否可以預測人的生命長短?近日,根據有關科學研究發現,只需要幾滴血,你就可以預測你的生命長短,而且這項技術在幾年內就可以非常成熟。這篇文章,翻譯自 Daniel Kolitz 原創的題為A New Test Predicts When You’ll Die (Give or Take a Few Years)的文章。
歷史上,有不少未卜先知的故事和傳言。在以前,預言大多都只是對未來的一種預測。而如今,預言卻可能被用作商業用途。藉助於科學技術的發展,來自於科學、技術、工程以及數學等領域的上千名學者都開始參與到預測未來的這項研究中。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的生物統計學者史蒂夫·霍瓦斯(Steve Horvath)。他正在研究的課題,不是預測你將來會買什麼東西,也不是你從監獄裡保釋出來後何時會再次犯案,而是一個非常冷門的課題:你的人生到底還剩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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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近更新的科學雜誌《衰老》(Aging)中,霍瓦斯和他的同事艾克·盧(Ake T. Lu)共同發表了 一篇論文 。通過這篇文章,他們首次正式公開了 已經研究了幾個月 的課題專案:一個叫作“DNA死亡時間”(DNAm GrimAge,取名源自“死神”Grim Reaper)的專案。據他們聲稱,藉助DNA資訊,他們可以預測一個人可能在什麼時候死亡,而這種預測方式要比現有的任何技術和手段都精準。
在這篇論文中,他們同時還公佈了另一個叫作“加速死亡時間”(AgeAccelGrim)的課題專案。通過這個專案,他們可以預測一個人將在什麼時候罹患癌症或者冠心病。此外,霍瓦斯還稱,他還可以通過估算一個人這一生的抽菸數量,來預測他什麼時候會進入更年期。
這項研究已經受到各大保險公司的關注。畢竟,如果真的能預測一個人的死亡日期,那這種技術手段肯定會進一步提高其利潤率。
霍瓦斯研究類似的課題專案已經有十多年了。其中,有一些專案並沒有像“死亡時間”這個專案這樣如此受關注。比如去年的“面板和血液”課題專案,以及可以鑑別年齡的“泛組織”課題專案。
“泛組織”這個課題專案的結果非常有信服力,鑑別誤差可以控制在3歲半之內。然而,這個課題卻讓廣義上的科研群體大跌眼鏡。畢竟,要鑑別一個人的年齡,方法多種多樣。其中,最簡單的,莫過於直接問對方有多少歲。
正因如此,霍瓦斯也想通過他的若干課題專案,把相關核心研究發現運用到有更意義的事業當中。
其研究方法的核心,是一個叫作“甲基化”(methylation)的過程。霍瓦斯把這個過程比作“生鏽”的過程。隨著年齡的增長,DNA中的一部分將會甲基化,這個過程就像是鐵生鏽的過程,不斷加速衰老過程,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在若干份離世物件的DNA樣本中,霍瓦斯和盧都檢測到了甲基化位點的存在。通過這個發現,就可以進一步分析相關資料,並推測出相應的死亡日期。而推測出的死亡日期,基本上和樣本物件的實際死亡時間是吻合的。
雖然霍瓦斯聲稱“只需要幾滴血,就可以預測你的生命長短”,然而不少人卻認為這種說法有幾絲Theranos公司的身影(Theranos是一家血液檢測公司,曾因涉嫌參與上百億美元的科技騙局而徹底解散)。
然而,從事這方面研究的,並不只有霍瓦斯和盧。世界各地有不少的研究者都在努力發現DNA和身體衰老之間的關係。2017年,德國癌症研究中心研究員張豔(音譯)在一篇論文中就引出了“ 死亡風險分數 ”這個概念。此外,愛丁堡大學的研究員近日也宣稱,其可以通過自主研發的 分數體系 ,並基於DNA來預測生命長短。
不少人認為霍瓦斯和盧的研究專案富有新意,但更多的卻是謬想天開。對他們倆而言,他們對“死亡時間”這個專案並沒有過於激進的主張。霍瓦斯只是把這個專案當作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微觀研究課題,並不斷地在現有技術的基礎上精進不休。
霍瓦斯和盧的課題研究中,其研究物件的2356份血液樣本均來自於美國東部的弗明漢心臟研究中心(Framingham Heart Study)。該中心是知名的心血管佇列研究中心,其研究資料也被眾多醫學論文引用。 而在霍瓦斯的“死亡時間”課題專案中,樣本物件的醫療資訊也是其關注的一方面,並以此來對比驗證預測精準性。
史蒂夫·霍瓦斯(Steve Horvath)。圖片來源:Steve Horvath
截至目前,通過霍瓦斯研究的各項課題專案來進行預測的人,也只有他自己本人。根據預測結果,他自己在“泛組織”這個專案上的得分並不理想,“預測結果顯示我比現在的年齡還大四到五歲,我並不太接受這個結果。”然而,根據“死亡時間”專案的預測,他的死亡年齡和他預想的歲數是基本吻合的。
霍瓦斯目前並沒有把這項技術用於其它用途,即便有人慕名而來。就他個人而言,從醫學的角度來說,這並沒有太大的用處。如果你知道自己只剩10年(5年甚至六個月)的時間,也並沒有太大的價值,因為臨床醫生在瞭解治療方案的前提下也只能下令執行檢測而言。
但是,也不是說一點希望也沒有。如果可以研發合法的抗衰老藥物時,“死亡時間”專案就可以用來測試其真實性和有效性了。到時候,“醫生就會測試你的‘死亡時間’讀數,然後對你說’你老得有點過快,趕緊把這個藥吃了。’”霍瓦斯說。
這個場景,一直是霍瓦斯翹首以待的願望。30年前,霍瓦斯還在德國。那個時候的他,雖然是青少年,但他和他的朋友們就已經許下諾言,一定要找到死亡的祕密,並揭開這個神祕的課題。霍瓦斯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可以把這個問題理解為人類生存的核心問題,畢竟我們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短暫的、有限的。”當時,他們把這個想法叫作“吉爾伽美什”專案,取名來自於傳說中拒絕死亡的蘇美爾國王。
實際上,霍瓦斯的專案,其實還可以有其它的直接用途。
根據《平價醫療法》(Affordable Care Act)的先行條款以及《遺傳資訊非歧視法》( Genetic Information Nondiscrimination Act )的相關條例,健康保險公司目前在為客戶制定保險方案時不能參考客戶的“死亡時間”。然而,休斯敦大學研究保險的法律教授賽斯·錢德勒(Seth J. Chandler)稱,“在某種程度上,《遺傳資訊非歧視法》存在故意把其他型別的保險排除在外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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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再保險集團等公司目前已經在瞭解霍瓦斯的甲基化研究方法,並希望以此來制定人壽保險銷售方案。就霍瓦斯而言,這是一種進步:如果一個罹患糖尿病的吸菸者希望購買人壽保險,根據“死亡時間”的測試讀數,就可以將他判定為不合格的被保險人。當然,凡事都具有兩面性。霍瓦斯承認,也存在另一種反面情況。對不少表面上非常健康的被保險人來說,他們可能會覺得保險公司給他們提供的保險方案並不好,甚至可能會直接退出保險。
更有一種可能性,即我們熟知的各種健康保險公司可能在將來將不復存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健康保險公司更希望看到的是,被保險人無法瞭解其將如何離開人世的相關私密資訊。”錢德勒說。如果願意購買健康保險的人數驟減,而仍然願意購買健康保險的人卻又剛好知道他們即將離開人世,那麼顯而易見的是,保險公司的保費將會呈指數級增長。
錢德勒還設想出一個畫面,即一個在“死亡時間”被廣泛運用後的反烏托邦社會。在這個社會裡,如果一個人不主動地參與“死亡時間”測試,保險公司就很可能會認定他應該“有問題”了。據錢德勒稱,如果“死亡時間”最終成功並廣泛運用後,健康保險就基本上會被意外死亡險所取代。
美國芝加哥洛約拉大學貝辛格生物倫理學研究所(Neiswanger Institute for Bioethics)的負責人馬克·庫車伕斯基(Mark Kuczewski)對此的看法則比較樂觀。他認為,這項研究並不會導致大的災難性變化。“其實,也只有在某些邊緣案例中會起到影響作用罷了,”馬克說,“如果一個人沒有超重100磅的話,你會讓他參與這個實驗專案嗎?如果一個人沒有嚴重的遺傳病史,你會讓他參與這個實驗專案嗎?如果一個人一天抽不完三包煙,你又會讓他參與這個實驗專案嗎?”
就目前而言,健康保險雖然沒有受到類似新型科技的威脅,但是,如果能夠提供更精準的“死亡時間”預測,只會讓那些覺得沒必要花大筆錢賠付醫療費用的保險行業利益相關者更加大膽。正如賓夕法尼亞大學主攻健康保險的法律教授埃裡森·霍夫曼(Allison Hoffman)指出,健康保險在本質上來說其實是一種再分配系統,其之所以能夠存在,主要原因就在於我們都不知道被保險人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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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助於先進的科學技術,我們越瞭解未來的事實真相,就越應該要思考‘到底誰應該買保險’以及‘保費的價格該如何制定’等問題。”霍夫曼說,“這些可能存在的先進科技,無疑只會讓我們以更加嚴肅的態度來對待這些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霍瓦斯實際上根本無法控制“死亡時間”最終將會被如何利用。他的一系列發明和專利,都屬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財產。此外,霍瓦斯也強調,“DNA死亡時間”的結果,就目前而言,仍然不夠精準。目前的預測結果,與實際結果可能存在四至五年的偏差。
按照霍瓦斯和同事們目前的工作進度,更加精準的預測結果指日可待。到那個時候,無論這個專案最終會被如何利用,我們都應該要思考的問題是,“如果我們知道了自己的死亡時間,那我們人類將會有什麼反應?人類社會又將會迎來什麼變化?”
對霍瓦斯來說,這些問題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雖然他自己的測試結果可能也存在一定的偏差。
“我個人是非常看好這項測試的,”霍瓦斯說,“而且我自己也在通過私募資金去研究和測量各項臨床指標。總之,我自己是非常有興趣的。”
至於有不少人都覺得霍瓦斯的發明讓人恐慌,特別是他自己的親生父母都害怕他會偷偷地採集他們倆的血液樣本,對此,霍瓦斯非常明白和理解他們的想法。但只要提到他自己的死亡時間,霍瓦斯的反應讓人感覺還是非常興奮的。
“有些人認為資訊就是力量,”霍瓦斯解釋說,“而有些人卻並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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