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哥傳奇,晶片界的攪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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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雲棲大會,阿里宣佈要成立一家從事晶片的公司,名字叫平頭哥半導體有限公司。據說馬雲頭一段剛去了非洲,或許見到了傳說中誰都不服的“平頭哥”—蜜獾。這種動物體重只有10公斤左右,身長一米多,卻攻擊力驚人,在非洲大草原上,無論是毒蛇還是鬣狗甚至非洲獅,它都無所畏懼。
阿里對自己晶片公司的命名,有點意味深長。看起來,有點想在巨頭林立的晶片界,再小的體量,也要靠勇氣打出一片天地。
不過從阿里巴巴首席技術官張建鋒的表態來看,平頭哥初期只生產兩種晶片,一種是NPU(神經處理晶片),一種是嵌入式晶片。這兩種都不是普通的通用晶片,所以並不會和Intel、三星等巨頭構成競爭關係。當然了,並不排除平頭哥將來做大了,向通用晶片領域進軍,和這些殺得死去活來的晶片巨無霸們掰掰手腕。
為什麼阿里的晶片戰略如此牽動人心?記性好一點的,或許還記得2012年開始的去IOE運動。
什麼是“IOE”,就是IBM的伺服器、Oracle的資料庫和EMC的儲存。中國的資訊化產業底層幾乎完全依賴這些國外技術,在那個時候,這些產品的國產化還遙遙無期。
阿里是第一個提出去“IOE”的,也是最先落到實處的。
2013 年 5 月,阿里最後一臺 IBM 小型機在支付寶下線;2013 年 7 月,淘寶最後一個 Oracle 資料庫下線;2014 年,阿里自主智慧財產權的資料庫OceanBase 替換了支付寶交易系統中的 Oracle 資料庫;2015 年,OceanBase資料庫 替換了支付寶支付系統中的 Oracle 資料庫;2016 年,OceanBase 替換了支付寶最核心的賬務系統中的 Oracle 資料庫;2017 年,螞蟻金服全面去 IOE;2017年底,浙商銀行、南京銀行全面上線OceanBase。
雖然阿里經過幾年的努力,去IOE獲得了成功,尤其是能替代不可一世的Oracle(中國市場佔有率超過50%),徹底打破了中國金融行業對國外高階資料庫的依賴。但是,我想,阿里內心深處肯定對晶片是耿耿於懷的。
這個夏天用了十年的空調壞了,於是我換了一臺空調。現在的空調都是帶APP的,裝完後發現APP的名稱居然是“阿里智慧”。與米家相比,阿里起步略晚,但考慮到阿里強大的資金和平臺實力,必然有後起直追的可能。而且,從淘寶到菜鳥,馬雲比較喜歡做平臺,與米家近乎苛刻的准入相比,阿里的IoT(物聯網)平臺似乎更將有活力。在小米宣佈IoT平臺連線裝置超過1億的時候,阿里則喊出了5年內連線100億裝置的口號。
如今的家居產品,幾乎都支援APP甚至微信,空調裡安裝的能夠與APP相連的裝置,正是IoT晶片。
2018年4月,阿里收購了嵌入式晶片廠商—中天微,中天微是目前唯一能夠生產自主智慧財產權的嵌入式晶片的廠家,也是IoT晶片的巨頭。
不難看出阿里的佈局,拿到了底層晶片市場,就可以在物聯網時代掌握主動權了。
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在4月22日清華大學CIDEG主辦的2018學術年會上表示,“不惜一切代價發展晶片產業”是危險的,並呼籲研究者應該冷靜、科學、客觀的觀察,去找到問題的根本,提出確實有利於我們這個國家、有利於世界經濟發展的一些正確的對應策略。
對於吳老的倡議,也有不少人斷章取義,認為他是反對發展晶片業。其實他是站在經濟發展的視角去告訴決策者以及試圖進入這個領域的“淘金者”,不要“不惜一切代價”。
比如格力電器的董小姐宣佈進軍晶片業後,股價應聲而落。
還有一家老牌央企,在晶片產業虧的血本無歸,它就是大唐電信。
大唐電信的子公司聯芯科技,2017年營收4.5億,淨利潤卻血虧7.2億。這是傢什麼公司?正是一家做晶片的企業。
在高科技領域,很多人看不上國企,認為國企做晶片肯定不行,要麼是騙補貼要麼是騙政績。然而聯芯科技的產品卻非常有競爭力,它是大疆的供應商。大疆作為世界第一的無人機廠商,年銷售額超過180億,甚至感在釋出會公佈價格後不久強行提價,產品暢銷。給它供應的晶片,一定是暴利吧?
然而由於市場競爭慘烈以及研發成本高昂,聯芯科技虧的一塌糊塗。而大唐電信也由於晶片領域的鉅額虧損,戴上了ST的帽子。2018年8月15日,公司釋出半年報,半年虧了3.66億。
自己掏錢搞晶片,就算你有市場有銷路,也真的搞不起。
作為國家戰略行業,半導體進口金額已經遠超原油,2017年進口額高達2601億美元,超過全球半導體貿易總額的65%。
因此在智慧製造2025的規劃裡,以晶片為主的半導體行業成為重中之重。在自主晶片燒錢燒到瀕臨破產的時候,誰來扛起國產晶片的大旗?
紫光集團的掌門人趙偉國微微一笑,他通過清華大學獨特的背景,藉助資本運作,近年來,動用資金數千億,收購了展訊、銳迪科,成為全球數一數二的手機晶片廠商;籌資1800億建立了武漢成都南京三大基地,斥資1000億成立長江儲存;注資紫光國芯;又從臺灣挖來DRAM教父高啟全,掌管長江儲存,操刀紫光記憶體… …
今年下半年以來,一款叫做“光威”的SSD悄然出現在某著名電商網站,數量不多,正常價格的產品很快賣斷貨,如今被虛標上了999元的“情懷價”。細心者發現,這款SSD的3D NAND顆粒生產商正是紫光旗下的長江儲存,主控晶片廠家是A股上市公司國科微。也就是說,這款SSD從螺絲到晶片,都是國產的。
沒有紫光那麼有錢的國產晶片廠商怎麼辦?那就看看國科微了。
2014年,工信部宣佈,國家積體電路產業投資基金成立並公司化執行。
據報道,大基金一期在今年5月份已經投資完畢,總投資額為1387億元,公開投資公司為23家,未公開投資公司為29家,累計有效投資專案達到70個左右。
據wind資料,截止2018年9月下旬,大基金共投資了13家A股上市公司。
除了國科微,還有納思達、北斗星通、三安光電、太極實業、雅克科技、通富微電、長電科技、匯頂科技、長川科技、兆易創新、晶方科技和北方華創,大基金還與A股上市公司巨化股份合資成立了從事電子化學的中巨芯。
這些公司涵蓋了晶片產業的各個環節,從設計到生產到封裝,大基金不參與公司的經營,只進行資金扶持,除了極個別特殊情況外(在長電科技蛇吞象收購星科金朋時,大基金佔據了大頭,從而成為長電科技的最大股東),通常只做第三或者第四大股東。
如今,大基金二期已經開始運作。國產晶片產業在國家意志和鉅額資本的扶持下,揚帆起航。
記性特別好的,可能還記得漢芯造假事件,當年上海交大的陳進教授通過打磨進口晶片的方式,騙取了上億國家資金,拙劣的手法讓廣大國人心寒。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一提國產晶片就會被群嘲。但是仍有企業默默的在晶片領域耕耘,比如華為。自主研發晶片超過二十年的華為,終於迎來了收穫的季節,部分晶片在一些指標上已經可以與國際主流產品比肩,比如,麒麟980的效能已經超出高通的驍龍835。
而平頭哥則宣佈,最遲到2019年年中,“平頭哥”將生產出各類指標均是全球最領先的第一款神經網路晶片,並在兩三年內打造一款真正的量子晶片出來。
掐指一算,連一年都不到,與華為的二十多年相比,簡直是一瞬間的事。阿里是如何做到的?
其實平頭哥有點偷換概念的意思,晶片是個複雜的體系,包括CPU(中央處理器)、GPU(影象處理器)、TPU(張量處理器)、DPU(深度學習處理器)、NPU(神經網路處理器)、BPU(大腦處理器)等等。麒麟是整合了CPU、GPU、NPU等處理器的組合體,而平頭哥只是做一款NPU。
這款NPU也不是憑空做出來的,因為阿里除了收購中天微,還注資了寒武紀、Barefoot Networks、深鑑、耐能Kneron、翱捷科技ASR等5家晶片企業。
寒武紀作為中科院的嫡系公司,設計生產的AI晶片已經在曙光伺服器上應用。
因此在先行者的基礎上,平頭哥才有底氣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拿出一款NPU。
我很喜歡“寒武紀”這個名字,寒武紀大爆發,那是一個生命充滿了無限可能的時代,就像中國的晶片產業面臨的新時代。
雖然如今的中國面臨著一個複雜的國際經濟形勢,但是合作和開放是主流。尤其是去IOE化後,國際晶片巨頭紛紛向中國示好。
2017年9月,IBM和浪潮成立了浪潮商用機器公司,引入了最先進的Power9伺服器晶片;2016年,PC用CPU的排名第二的巨頭AMD,將X86的CPU技術授權給了中國海光公司;2018年,排名第一的Intel將X86架構的CPU技術授權給了展訊… …
傳聞就是不賣給中國的ASML光刻機,該公司如今也表示:2018年下半年ASML已開始出貨最先進的NXT:2000i,這臺ASML最先進的裝置也將很快在中國市場看到。
在非洲大草原上,好鬥的平頭哥並不是每次都能獲勝,但是它勇於挑戰強者的精神讓人刮目相看。
或許,多年之後,阿里的平頭哥並不能吞掉雄霸全球的晶片商,但是它帶給國產晶片以希望,引領中國的晶片企業無所畏懼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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