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比特幣東風割韭菜，一個老外的百萬美元龐氏騙局
2016年初，一位名叫Dominic Pelletier的加拿大軟體工程師上傳了一段視訊到YouTube，宣佈了一項新的比特幣投資。這部視訊以戲劇性的管絃樂為背景，可能是從《指環王》電影中剽竊來的，旨在通過展示他的加密貨幣開採裝置來吸引投資者。諷刺的是，這一裝置被他安裝在裝滿髒盤子的水槽旁邊。
在一張圖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大約有十幾臺硬體採礦機聚集在櫃檯上，這些計算機通過一堆彩色電纜連線起來。視訊結束時，螢幕上閃爍著一個標誌，宣佈即將推出Sephira Vision，一個承諾“改變你生活”的新平臺。
儘管這段視訊看起來有些誇張和可笑，但它象徵著Pelletier對待比特幣的新方式。他喜歡做出重大承諾，即使他不能總是兌現。早在2016年，他還是一名熱情的加密貨幣兌換者時，就對如何賺錢有了很大的計劃。在接下來的一年裡，隨著對加密貨幣的興趣持續增長，Pelletier開始自稱是一名專家，可以通過複雜的挖礦過程獲取人們的比特幣並增加其價值。Pelletier確信他已經開發了一種採礦方法，使他比其他人都更有優勢，從而獲得30%到50%的回報。
Pelletier在網站上找到了投資者，這些網站允許人們以比特幣的形式給予和接受貸款。 在一個網站上，他提供了每月高達19%的驚人利息。他表示，他將利用貸款購買新裝置，這反過來也將使他在比特幣開採方面更加成功。
“所有這些利潤都直接用於資助我們最大的專案，就像這個專案，”他在一份貸款簡介上寫道，所說的專案就是視訊中提到的Sephira Vision平臺。
Pelletier說服了幾十個人借給他價值數百萬美元的比特幣，並承諾他會償還。但是隨著比特幣開採成本持續攀升，他的開採戰略失敗了，Pelletier開始使用新投資者的比特幣來支付其他人的利息，這實際上創造了一個價值數百萬美元的龐氏騙局。
38歲的Pelletier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他總是打算償還貸款的，並稱是意外構成了龐氏騙局。
“當你輸了，你必須償還，而且經常是用另一筆貸款的資本，”他解釋說。當他輸了錢，他會用新貸款來償還之前的投資者。。
今天，Pelletier說他後悔曾經接觸過比特幣。他不知道到底欠了多少人多少錢，但根據他自己的計算，大約有200枚比特幣，按今天的價格計算，價值超過100萬美元。他負債累累，只能依靠從事IT工作來維持收支平衡。與此同時，一些借給他比特幣的人開始詛咒他們自己的愚蠢，因為他們把這麼多儲蓄投入到了加密貨幣中，然後把部分或全部資產，只基於加密借貸網站上的個人資料，就借給了來自網際網路另一端的一個人。他們來自世界各地，參與了早期採用浪潮，甚至來自那些只要一枚比特幣就能值一輩子積蓄的地方。
“這是我所有的錢，”Pelletier最大的投資者之一在一次資訊聊天中說道。他們損失了近90枚比特幣，按今天的價格計算，價值超過60萬美元。“我正在用我擁有的比特幣尋找投資的可能性。這讓我去了P2P貸款網站，從那裡我選擇了一個我認為值得信賴的借款人。大多數其他人只是想要錢購買Xbox或其他一些看起來不可持續的業務。”
Pelletier和他的貸款人的經歷是一個非理性繁榮的研究案例，這種繁榮導致世界各地的人們將他們的金融期貨置於充斥著騙局和缺乏監管的、多變的新網際網路技術的支配之下。從2015年初到2017年末，比特幣的價值增長了7500%以上，引發了狂熱。2017年12月，在泡沫破裂和價格暴跌之前，它達到了近2萬美元的歷史最高水平。比特幣的價格目前在6600美元左右。
這種狂熱促成了一個加密貸款行業的出現，該行業允許Pelletier這樣的人建立線上檔案來吸引其他人交出他們的比特幣——且沒有任何實際的法律協議來要求償還。突然間，整個行業橫空出世，像BTCJam和BitLendingClub這樣的貸款網站處理著數百萬美元的貸款。
到2017年，促成Pelletier高風險貸款的大部分網站已經停業。許多公司在騙子開始利用這些平臺，導致違約率上升，並使平臺本身受到監管機構的審查之後倒閉。最終，整個行業消失在網際網路中，只留下了毀滅的痕跡——以及像Pelletier經營的龐氏騙局。
BitConnect是世界上最大的加密貨幣平臺之一。它為使用者提供了向該公司貸款比特幣的機會，以換取1%的每日複利，並用自己的BitConnect Coin貨幣來支付。這樣的利率會在短短三年內將1000美元的投資變成5000多萬美元——這無疑是龐氏騙局。當該網站於1月關閉，BitConnect Coin價格暴跌時，幾乎在一夜之間就抹去了大約25億美元的價值。
兩年前，一名美國聯邦法官判處德州男子Trendon Shavers18個月監禁，罪名是通過他創辦的Bitcoin Savings and Trust業務經營了一個大規模龐氏騙局。Shavers聲稱正在使用一種先進的交易策略來讓他的投資者賺錢，承諾他們每週7%的利息。但事實上，他用新投資來償還舊投資，其餘的大部分都花在了個人開支上。 據美國檢察官辦公室稱，在詐騙最猖獗的時候，Shavers控制了流通中比特幣的7%——按今天的價格，這個數字的價值將會達到數十億美元。
早在2013年，即Pelletier開始吸引投資者的兩年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就警告人們要小心隱密的龐氏騙局。
Pelletier的一名投資者表示：“我沒有足夠多的時間去了解Dominic或他的計劃。”他強調，他仍然相信比特幣是一種貨幣和技術。“我感覺他不是罪犯，只是愚蠢而已。”
“看起來他犯了一些無法彌補的錯誤，然後試圖藉此擺脫困境，但卻不斷犯下了更多的錯誤。”
一位借錢給Pelletier的使用者將這筆交易描述為“君子協定”。因為沒有牽涉到合同或其他法律協議。這家貸款網站只拿走利潤的一小部分，並顯示還款統計資料作為提供製衡的一種方式。如果以前收到的投資得到了回報，其他人可以看到這一點，併為專案捐款。
Pelletier至少早在2015年春天就開始尋求貸款來資助他的比特幣開採業務。比特幣挖礦背後的想法是，人們不用卡車和鑽頭在地裡挖掘有價值的東西，而是用計算機來解決複雜的數學難題。無論哪個系統，先解決了其中一個“塊”，都會得到比特幣的獎勵。隨著加密貨幣價格的上漲，複雜性和尋求支付報酬的礦工人數也在增加。
Pelletier的觀點是，他可以比其他人更有效地開採比特幣，從而為自己和投資者帶來穩定的回報。他說，這些貸款用於購買新的採礦裝置以及從其他人那裡“租借”計算能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比特幣的開採變得過於複雜和競爭激烈，以至於任何一個人都無法獨立解決區塊問題。人們集中他們的計算能力來增加機會，然後平均分配獎勵。他說，Pelletier擊敗競爭對手的系統包括在各種採礦池之間跳躍，將他的計算能力在“好時機”轉移到“好地方”。
康奈爾大學電腦科學家兼加密貨幣開採專家Emin Gün Sirer認為，這種方法唯一的問題是它實際上並不起作用。
Gün Sirer說：“這個傢伙很可能被欺騙，以為自己有一個好策略。”
為了解釋為什麼Pelletier的策略不太可能奏效，Gün Sirer以賭場為例。如果你去賭場玩了幾個小時卻沒有好運氣，你可能會認為是時候改變運氣了。但是概率並不如此，比特幣開採也不如此。成功的機會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增加。
“過去發生的事情對未來發生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影響，”Gün Sirer說。
“這傢伙似乎在開採池之間跳躍。很可能是他自欺欺人地認為這種策略會有回報。它只是沒有得到回報，因為從技術上講，它沒有理由得到回報。這只是一個失敗的策略。”
但是Pelletier的提議聽起來很有說服力，足以讓投資者開始投入資金。他承諾，他可以預測自己在哪裡會成功，建立一個網站，併發布礦機的照片。他為他在魁北克註冊的平臺和公司Sephira Vision，建立了那段深度跟蹤的YouTube視訊。承諾的推出日期是2016年3月，但卻從未實施。
即使在今天，Pelletier也相信他的計劃會奏效。“這個方法很好，我相信我的專案，我不想因為失敗而感到失望，”他說，並補充道，“當時我也不想放棄。”
Pelletier這種錯置的樂觀態度是幫助他吸引投資者的貸款簡介的一個特點。“我已經支付了50多比特幣的利息，這讓我成為了一個瘋狂的好人，”他在眾多個人資料中吹噓道。
“他的商業計劃看起來很可靠，”一位經營Pelletier使用的貸款網站的人表示。“他似乎能夠償還一些貸款，但後來人們意識到他是用其他地方的貸款來償還的。”（他要求匿名，理由是他本國的法律問題。）
由於網站停業，Pelletier使用的大部分貸款檔案無法線上獲得，但是貸款網站Getline的頁面顯示了Pelletier開始拖欠還款時受害者逐漸沮喪和失望的程序。
“偉大的借款人！賣給我一個礦機，並擁抱一個偉大的採礦戰略。AAA+++，”這是他在2015年11月發表的第一篇評論。
到了2016年4月，一些人開始表示擔憂。“我確實傾向於認為，除了非常短期的貸款，超過100%的利息對任何事情來說都是不可持續的。查看了他的貸款檔案後，發現有45個BTC的違約，”一位使用者說道，他指出Pelletier已經在45個比特幣上違約。
然後，在Pelletier開始接受貸款大約一年後，一切都分崩離析了。接二連三的負面評論警告人們不要把比特幣交給他。2016年8月，他被指控經營一個騙局，欺騙他的投資者。“他並沒有新穎的採礦模式，”一位評論說。
Pelletier還私下借了比特幣。一傢俬人貸款人表示，他們給了近90個BTC；另一位說他們給了32枚比特幣。兩人都沒有看到承諾的回報，Pelletier最終也停止了與他們的對話。比特幣交易是公開的，他的一個“錢包”顯示，Pelletier以今天的價格獲得了價值超過660萬美元的比特幣。
“我很天真，因為我心裡有一些非常理想的想法，”一位要求匿名的貸款人說。他並不是唯一這樣想的人。外媒採訪了十幾個Pelletier的借款人。他們說，他們是在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的敦促下投資的，或者是因為Pelletier熱情洋溢的評論。
Pelletier表示，他註冊的第一個網站是LoanBase，他聲稱這是他最初陷入財務困境的原因。該網站評估了貸款人違約的風險，並利用這些資訊來設定利率。Pelletier說，他的利率定在26%，但他無法滿足。
“這個月我只賺了13%的利潤，”Pelletier說，“然後我違約了，所有的事情都在這一刻開始了。”
他說，就是這個網站讓“我犯下了最大錯誤”。Pelletier說，高利率使他走上了破產的道路。
為了償還拖欠的貸款，Pelletier開設了更多賬戶，並繼續借款。最終，他的債權人建立了一個Facebook群組，以同步自己的情況，並向Pelletier施壓要求償還債務。他們也將Pelletier拉入了群組中。如今，Facebook上一個名為“Dpelletier loans”的私人群組中約有40人，簡稱為“關於@dpelletier的未償還貸款”。這是幾年前所建立的，是該計劃的受害者聚會、分享經驗和讓Pelletier負責的地方。
即使Pelletier在私人Facebook群組中說服新人投資他時，他也面臨著那些沒有償還貸款的人。
“我每天都會在這裡發帖，專門彙報償還的進展，”他在群組中寫道。從那以後，他的更新逐漸減少，直到一年後，他停止釋出並停止回覆資訊。當群組中的人開始討論找律師的想法時，Pelletier瘋狂地勸阻他們。但是對於那些丟失了加密貨幣的人來說，沒有什麼其他法律選擇了。
一位投資者表示：“這讓我負債累累，因為我需要支付租金，卻無法收回錢。”
最終，Pelletier的銀行因為他的加密工作而凍結了他所有的賬戶。Pelletier表示，他正在考慮申請破產。他抱怨，如果他沒有足夠的錢來更換汽車輪胎，那麼要如何償還貸款呢？
“我可以說比特幣徹底毀了我，”他說。“最大的災難是懷著最美好的願望時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