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款iPhone面臨禁售 漲價的蘋果遭遇“收稅”的高通
蘋果 與 高通 的專利大戰燒到了中國。廣大國內蘋果使用者們面臨7款iPhone手機被禁售的情況。
10日晚間，高通宣佈，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授予了高通針對蘋果公司四家中國子公司提出的兩個訴中臨時禁令，要求蘋果立即停止針對高通兩項專利的、包括在中國進口、銷售和許諾銷售未經授權的產品的侵權行為。相關產品包括iPhone 6S、iPhone 6S Plus、iPhone 7、iPhone 7 Plus、iPhone 8、iPhone 8 Plus和iPhone X。
12月11日，記者從接近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人士處獲悉，裁定書送達後立即開始執行，裁定的效力持續至本案判決生效之日止。如果不服裁定，蘋果公司可在收到裁定書之日起十日內向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申請複議一次。複議期間不停止裁定的執行。
12月11日，Apple中國向記者表示，已於週一向法院申請複議，這是對初步禁令提出上訴的第一步。
目前，高通表示，根據法院授予的兩個訴中臨時禁令，蘋果7款手機面臨禁售。蘋果則表示，中國消費者仍可購買所有型號的iPhone產品。但在律師們看來，目前蘋果面臨的境況不妙。
針對蘋果和高通的專利大戰，昨日有業內觀點表示，兩大巨頭之間的專利糾紛主要針對老版本的iOS 11系統，尚未影響蘋果銷售。12月11日上午，新京報記者走訪了位於王府井的Apple直營店發現，店內依然在售上述多種機型。展示的樣機均已將系統更新至最新版本，而出售給顧客的新機則是舊版系統，包括傳聞中此次陷入糾紛的iOS 11系統。
旗下7款手機面臨禁售，蘋果申請複議
12月10日，高通宣佈，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授予了高通針對蘋果公司四家中國子公司提出的兩個訴中臨時禁令，要求蘋果立即停止針對高通兩項專利的、包括在中國進口、銷售和許諾銷售未經授權的產品的侵權行為。
據瞭解，此次禁令中涉及的相關產品包括iPhone 6S、iPhone 6S Plus、iPhone 7、iPhone 7 Plus、iPhone 8、iPhone 8 Plus和iPhone X共7款手機。
新京報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獲悉，此次蘋果侵害高通的專利是“計算裝置中的活動的卡隱喻”，專利號為ZL201310491586.1。這一專利技術內容為在GUI（Graphical User Interface，即圖形使用者介面）互動過程中，利用多個卡片來代表不同的App、通過滑動手勢操作卡片，來執行手機App的切換和退出。
根據國家智慧財產權局專利複查委員會官網的資訊顯示，今年5月4日，複查委員會對這一專利的發明專利無效宣告請求案件進行審理，但沒有當庭作出判決。
此外，知情人士透露，高通認為，蘋果新款手機上市會帶來進一步損失，因此請求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高通提出的行為保全予以支援。
對於高通的銷售禁令，12月11日，Apple中國向記者表示，已於週一向法院申請複議，這是對初步禁令提出上訴的第一步。
蘋果方面提供給記者的一份宣告稱，“試圖禁售我們的產品是高通公司的又一絕望舉措，該公司的違法行為正受到世界各地監管者的調查。中國消費者仍可購買所有型號的 iPhone 產品。高通公司正在就他們以前從未提出過的三項專利提出主張，包括一項已經失效的專利，我們會通過法院尋求所有的法律途徑。”
高通方面則表示，“我們十分珍視與客戶的關係，不傾向於通過訴訟向法院尋求支援，但我們也對保護智慧財產權的必要性堅信不疑。蘋果公司一直從我們的智慧財產權中獲益，但卻拒絕為此向我們支付費用。這些法庭判決是對高通廣泛的專利組合實力的進一步認可。”
截至記者發稿，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中國判決文書網尚未公佈該判決書，不過根據接近高通的知情人士向記者提供的訊息稱，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的裁決書送達後，禁令將立即執行，裁定的效力直至案件判決生效之日為止，禁售令適用於中國大陸範圍。
此外，上述知情人士透露，蘋果可在收到裁定書十日內向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申請複議，但複議期間不停止禁令執行。
禁令所涉iPhone仍在售，機構稱影響有限
12月11日上午，新京報記者走訪了位於王府井的Apple直營店發現，店內依然在售iPhone 7、iPhone 7 Plus、iPhone 8、iPhone 8 Plus等機型，系統版本均為iOS 12.1.1。
記者詢問工作人員得知，展示的樣機均已將系統更新至最新版本，而出售給顧客的新機則是舊版系統，包括傳聞中此次陷入糾紛的iOS 11系統。“iPhone 8的是iOS 11.4，iPhone 7的也是之前的版本。”使用者可自行更新至最新版本，但不更新並不影響使用。
工作人員還告訴記者，目前直營店已不再銷售iPhone 6S、iPhone 6S Plus和iPhone X等機型。“現在最低的就是7，授權店可以去看一下有沒有，但直營店裡都沒有了。”
招商證券研報指出，大陸是iPhone的重要市場，但受影響機型比例有限。蘋果通過系統升級，即可規避相關專利。即使如禁售無視iOS升級，得以嚴格執行，那麼對iPhone全球銷量影響比例為3.59%-6.73%，佔比有限。
蘋果也於今日發表宣告稱：“當前，中國消費者仍可以購買所有型號的iPhone手機。我們將通過法院尋求所有法律選項。”
不過，這一裁定或將影響長遠。對於這次與蘋果的專利案，瑞穗分析師Vijay Rakesh也表示，高通能否利用這一先例，在其他地區強制實施類似禁令。
並非最終裁定，律師：蘋果申請複議不會停止裁定的執行
新京報記者注意到，在高通釋出的宣告中，蘋果今年新發布的iPhone XS等新品並不在名單內。中國政法大學智慧財產權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李俊慧告訴記者，高通在福州中院起訴蘋果涉嫌專利侵權的時間大概在2017年11月，當時，iPhone X是蘋果公司最新款手機，因此，2018年iPhone新發布的幾款型號手機，不會被包含在當時的訴訟之中。
福州中級人民法院授予高通的訴中臨時禁令，是否意味著蘋果多款機型在中國市場禁售？李俊慧稱，訴中臨時禁令，對應的是一種裁定，按照《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八條規定，當事人對保全或者先予執行的裁定不服的，可以申請複議一次，複議期間不停止裁定的執行。“簡單說，蘋果公司可以對禁令申請複議，但是複議期間一般不停止執行，可以理解為一經作出即可生效。如果禁令已經作出的話，蘋果公司在中國進口、銷售和許諾銷售涉案型號手機的做法都是違法的。”
李俊慧認為，蘋果公司所謂“中國消費者可以購買所有型號的 iPhone 產品”說法，應該是不準確的，除非它對臨時禁令提出的複議請求，已經得到法院支援，又或者這些產品已經不構成侵權。
關於福州市中院作出的禁止銷售iPhone部分機型的裁定，北京康達律師事務所韓驍律師向記者表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八條的規定，蘋果公司對於該項裁定申請的複議並不會停止裁定的執行。
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的高階合夥人遊雲庭告訴記者，如果法院對這個禁令申請進行過聽證的，那麼蘋果已經獲得了抗辯的機會，但法院認為不成立，因此，複議期間一般不停止執行，但是對於禁令申請沒有進行聽證的，雖然行為保全裁定上寫著立即生效，但本著讓相對人有抗辯機會的原則，複議期間法院一般不會立即執行行為保全裁定。
遊雲庭認為，訴中禁令這個說法本身並不規範，“民事訴訟法稱此為訴訟行為保全，如果是案件起訴之前提起申請的，就叫訴前行為保全。所以就應該用行為保全，而不是訴中禁令。”
他表示，如果法院發現，實際審判情況和保全申請的權利要求範圍不相符合的，或者專利權是無效的，或者沒有非常緊迫的需求去進行行為保全的，有可能在訴訟過程當中對已經作出的行為保全裁定進行調整。
遊雲庭指出，對於蘋果而言，公司收到行為保全裁定後有權提起復議，但如果複議聽證會無法推翻這個裁定的，那預計在審判過程中以及案件的最後判決中，蘋果推翻已有結果的難度會比較大。
蘋果高通“博弈”
蘋果利用 英特爾 制衡高通，高通業績受重大影響
高通因其在通訊領域的專利壟斷地位獲益良多，手機生產商基本都避不開高通的專利大棒。此前多年，蘋果一直與高通合作，為何雙方突然反目？有分析認為，這與蘋果iPhone今年大幅漲價以及高通的專利費收取模式有關。
蘋果認為，智慧手機廠商只是在通訊模組上應用了高通的專利，卻要按照整機價格向高通付出專利費，這種模式被叫做收“高通稅”。
蘋果近年推出的手機產品均大幅漲價，然後根據高通專利費模式，漲價帶來的收益卻被高通割掉了一大塊。
從2011年釋出iPhone 4起，蘋果開始使用高通提供的基帶，不過從iPhone 7開始，蘋果通過引入英特爾的基帶與高通進行對抗。今年蘋果釋出的iPhoneXS/XR系列機型中，英特爾成為唯一的基帶供應商，不過英特爾的基帶不如高通，導致新機型的通訊質量大受影響。
蘋果之所以堅持拒繳專利費，是因為在蘋果等看來，“高通稅”存在不合理之處——智慧手機廠商只是在通訊模組上應用了高通的專利，卻要按照整機價格向高通付出專利費，這一點備受廠商詬病。
高通稅的不合理引起了多國政府的重視，2015年我國發改委處以高通2013年度在中國市場銷售額8%的罰款，合計60.88億元。此後，高通修改為“在中國境內使用而銷售的手機，按整機批發淨售價的65%收取專利許可費。”
自2017年1月開始，蘋果便指控高通對其晶片收取過多費用，同時後者拒絕退還蘋果10億美元專利費。同年4月，蘋果正式宣佈停止向高通支付專利費用，這一舉措行為引起高通的強烈不滿，後者開始舉起法律大棒向蘋果及其代工公司申訴。高通總法律顧問唐·羅森伯格提到，目前高通已經在中國的不同司法管轄區提起了20多起訴訟。
高通表示，是蘋果違反了和高通的協議，並在iPhone7產品中有意不充分發揮其調製解調晶片的功能。
他表示，與其他國家不同的是，中國會發布初步禁令，而不會等待完整的永久禁令審判。“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他們也有個平行的過程，專利局會審查專利的有效性，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非常成功了。”
由於蘋果等廠商陸續停止上繳專利費，高通的經營表現明顯下滑。根據高通第四財季及全財年財報顯示，高通第四季度營收為58億美元，與去年同期的59億美元相比下降2%；淨虧損為5億美元，去年同期的淨利潤為12億美元。今年10月，高通在加州的法庭聽證會上表示，目前蘋果拖欠高通的專利使用費已高達70億美元。
高通執行長史蒂夫·莫倫科普夫在財報電話會議上承認，蘋果要求合同製造商停止支付專利使用費的做法，以及蘋果決定在其最新產品上使用英特爾的調變解調器，對公司的財務業績產生重大影響。
對於蘋果的新盟友英特爾，高通也多有指責。今年9月高通指控蘋果竊取其晶片製造機密，並將這些資訊提供給英特爾，幫助英特爾優化iPhone的手機基帶晶片，最終達到擺脫高通控制的目標。
蘋果強化自研替代外購，能否繞過高通？
對蘋果而言，自從收購晶片設計公司PA Semi之後，核心部件尋求自研替代外購是一貫的做法，這在CPU處理器上尤為突出，並且一直按照自定的路線不斷升級性能。2014年，蘋果開始大幅招聘相關工程師；2016年，蘋果開始在新款iPhone上使用英特爾的相關晶片。
這一自研訴求在過去兩三年內加速發展。與iPhone 7同時釋出的無線耳機AirPods就採用了蘋果自己的藍芽晶片。不僅如此，蘋果很快建立了自己的圖形處理器部門，並停止從英國的Imagination獲得授權。
2017年，蘋果更是挖來了高通副總裁Esin Terzioglu，後者曾在高通工作8年多，並負責技術路線圖。專注技術分析的Patrick Moorhead曾表示，蘋果要想擁有最好的體驗，就必須控制所有的晶片。調變解調器是iPhone中較貴也是耗能較高的晶片組之一。
高通的做法是將調變解調器晶片直接整合進其驍龍的系統級晶片上，這樣做的好處是更高效地執行，而整合是高通領先業界的關鍵技術。蘋果使用的時候，因為使用自己的處理器，所以必須配備獨立的蜂窩晶片。引入Esin Terzioglu的目的就是希望可以整合，從而降耗。
不過，有第三方分析師告訴記者，基帶晶片要滿足多種不同運營商的需求，就必須不斷擴大自己的技術專利池，這對很多晶片廠商來說就已經很難了，更何況是手機廠商。事實上，英偉達此前在競爭壓力之下就曾宣佈放棄這一市場，而小米曾希望通過英偉達制衡高通。
新京報記者 馬婧 陸一夫 顧志娟 樑辰 實習生 陳詩怡
新京報製圖/許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