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魚優化裁員、網易薄荷關閉，直播行業迎來至暗時刻
作者：羅超，陶程亦有貢獻
趣店之後，又一家明星網際網路公司鬥魚開始裁員。
12月6日，據多家媒體報道， 鬥魚直播進行了緊急裁員，深圳團隊員工在沒有收到任何郵件的情況下，被口頭傳達裁員訊息，此次涉及海外業務約70餘名員工 ，鬥魚官方對此回覆稱，深圳團隊只是鬥魚某個業務線上幾個團隊中的一個，此次只是團隊正常的優化調整。
這次被裁員的分公司註冊本體是鬥魚（香港）有限公司，人員大多在深圳，主要業務是拓展海外業務。除了在海外業務上裁員，據36氪報道稱，目前鬥魚在越南、印尼、泰國等地的簽約主播薪水也均有不同程度的拖欠。
鬥魚此次“優化”式裁員，是直播行業寒冬已至的縮影。
這次“優化”涉及到的員工主要在海外業務線，不只是鬥魚，2016年到2017年，在中國網際網路行業一路高歌猛進下，各大網際網路公司都走上了出海道路，直播行業扮演了“急先鋒”角色。
直播出海潮
前幾年堪稱中國網際網路前一階段的巔峰時刻，出現了共享單車、二維碼支付、移動直播諸多本土式網際網路創新型業務，許多公司都喊出了出海的口號。微信支付和支付寶將戰火燒到了全球市場，ofo和摩拜兩大共享單車玩家不斷將自行車鋪設到各大海外城市，移動直播，也成為出海的急先鋒。
2016年一二線城市的直播使用者就已基本被圈完，直播平臺如何獲取新使用者？
有的選擇下沉到三四線城市，比如天鴿互動 CEO 傅政軍接受採訪就曾表示“中國人口呈現虹吸效應，三四線城市的人口不停的向一二線城市湧入，所以天鴿選擇主攻做三四線城市。”就像快手在三四線和農村紮根短視訊一樣，天鴿互動在三四線城市已先下手為強。
有的選擇出海，將中國直播模式複製到海外，在海外組建公會、招募主播，吸引海外使用者打賞，比如獵豹移動在歐美做了Live.me；天鴿互動在東南亞佈局；直播營收一哥歡聚時代孵化並投資的BIGO Live、LIKE短視訊、YY直播、虎牙直播、Cube TV等，登陸Sensor Tower公佈的9月中國視訊平臺海外收入Top 20排行榜。
直播出海，遊戲直播藉助於中國遊戲出海的大船，衝在前面。今年虎牙旗下海外平臺NIMO TV與騰訊遊戲達成戰略合作協議，共同拓展海外遊戲及遊戲直播業務；拿到谷歌和愛奇藝投資的觸手直播於7月在印尼上線了觸手海外版game.ly，將國內手遊直播成功經驗比如主播培養、直播運營複製到海外。正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鬥魚也積極出海，2018年完成來自騰訊的40億元融資後，將鬥魚嘉年華更名為“國際鬥魚節”，融入許多國際化元素，官方表示將走國際化路線。
不過，從鬥魚“優化”國際化業務團隊而言，國際化對於直播平臺並不容易，相對於工具、電商和手機等業務而言，直播屬於文化類內容，但每個市場都有自己的文化，壁壘較高，因此出海不易，與當地的“地頭蛇”戰略合作，可能是更明智的路線。
當然，鬥魚優化團隊還有一個背景是直播行業今年迎來大洗牌。
行業大洗牌
今年以來，遊戲、娛樂、影視等虛擬經濟行業成了重點監管物件。
直播行業自然也不例外。6月29日，文化部關停了12家網路表演平臺，虎牙、YY、秒拍等30家內容違規平臺被查處。8月20日，工業和資訊化部等六部門聯合下發了《關於加強網路直播服務管理工作的通知》，該通知直接要求直播平臺使用使用者實名制、加強網路主播管理、建立直播內容監控、審查制度和違法有害內容處置措施。
在巨集觀經濟承壓的大環境下，資本對於直播開始謹慎，一邊是向鬥魚、虎牙、觸手等頭部平臺集中靠攏。 鬥魚在3月8日獲得了騰訊的6.3億美元E輪融資，在同一天，虎牙宣佈獲得了騰訊的2.6億美元B輪融資，觸手則在年初拿到了來自愛奇藝和谷歌的融資。
另一邊， 資本對於中尾部的直播平臺顯得異常謹慎。 根據公開資訊顯示，花椒直播最後一輪融資是在2017年12月22日，熊貓直播的最新一輪融資是在2017年5月24日，而全民直播的最新一輪融資停留在了2016年9月28日。就是說，從公開資訊來看，這些平臺在今年可能都未能融到資。
正是由於監管趨嚴和資金緊縮的問題，直播行業在2018年迎來大洗牌，呈現出顯著的頭部效應：
1、頭部平臺風光上市。
虎牙和映客先後上市。虎牙獲得騰訊的融資之後，在隨後的5月份登陸了紐交所，成為中國遊戲直播第一股；映客今年7月在港交所上市，開盤股價一度上漲超過40%，成為港交所娛樂直播第一股， 這標誌著虎牙、映客與早前上市的歡聚時代、陌陌、天鴿互動構成了直播五虎。
正如許多行業一樣，當先行者上市後，就有更強的融資能力、品牌效應和人才等資源的獲取能力，因此會讓未上市的公司承受一定壓力。
當然，娛樂行業一直是比較分散的，就像騰訊音樂12月12日上市，網易雲音樂、音樂短視訊平臺動次依然融資一樣，直播行業未上市公司也有繼續融資的案例，比如觸手就拿到了愛奇藝和谷歌的錢，不過，這樣的“幸運兒”不會很多，特別是到後期，公司估值很高，投資門檻和成本也更高的時候。
2、中部平臺抱團取暖。
正是因為融資變難，再加上經濟寒冬，許多直播企業紛紛選擇抱團取暖。
6月27日，泛娛樂直播平臺花椒宣佈與六間房進行重組合並，新公司估值不低於85億元；11月13日，YY母公司歡聚時代和小米直播達成戰略合作，YY直播因此成為小米直播娛樂秀場內容的獨家戰略合作伙伴，雙方將在內容、產品技術、運營和商業變現上展開全方位的深度合作，此舉更像是小米在直播上藉助外力的舉措。11月28日，在新浪的第三季度財報會議上，新浪微博CEO王高飛宣佈了微博收購一下科技旗下的一直播，並將兩款產品進行融合。
3、尾部企業日子難過。
有人歡喜有人憂。
過去一年中，直播平臺倒閉、欠薪的訊息不絕於耳。12月3日，網易薄荷直播在官網公佈了將在12月全面關停的訊息，幾乎在同一時間，土豆泥直播宣佈了暫停直播服務的公告，同樣是在12月，有媒體報道，全民直播官網已經無法進入，正式宣告倒閉。此前有媒體曝出，全民直播上海註冊地點已經搬空，很多頭部主播和員工在社交媒體上討薪。
直播行業從發展來看，先是千播大戰，這是行業最風光的時刻，創業者多，誰都在做，融資不難；後來經過殘酷的洗牌，九死一生，剩下十多家有實力的玩家；2018年，剩下的玩家再度大洗牌，剩下的已經不多，真正有實力的玩家一隻手數得過來——其中有五家上市公司。
那麼，直播行業未來何去何從？
至暗時刻已到
一年前，是“知識問答”直播最火爆的時刻，一年後，直播行業卻給人寒冬將至的感覺，用流行的話說，直播行業的“至暗時刻”來了。
從陌陌、歡聚時代等平臺的三季度財報來看，即便是已上市直播平臺，也受到了直播行業發展週期和巨集觀經濟環境的顯著影響。三季度，陌陌直播收入增長率只有34%，去年這個增長率是三位數，今年二季度是50%，一季度是75%，下滑明顯，整體營收佔比從超過85%降低到75%，反而是增值業務成為第一增長驅動，無獨有偶，歡聚時代三季度直播流媒體直播業務營收為38.945億元，相比去年同期增長35.6%，可見行業都進入到相對較低的增長階段。
也有例外，比如虎牙第三季度總淨營收為12.766億元人民幣(約合1.859億美元)，同比增長118.8%，我認為主要原因可能是因為上市前商業化程序較慢，而不是因為行業景氣。
根據中國資訊通訊研究院釋出的報告中顯示，2018年上半年，中國網路直播行業的景氣指數同比增長了20.4%，這說明，在政策監管趨嚴、使用者紅利消失和付費能力減弱的環境下，直播行業正在趨向於健康穩定發展，20.4%的增長率就是行業的增長率。
羅超頻道（微信ID：luochaotmt）認為直播行業在可見的未來，格局將會呈現出如下趨勢：
1、頭部效應進一步加劇。
在2016年直播爆發的時候，由於平臺資源較為分散，主播和公會擁有很高的議價權，一旦跳槽就可以帶走很多的流量和粉絲，平臺方沒有太大的能力留住頭部主播。到了2018年，隨著流量開始集中到頭部直播平臺，使用者越來越願意在頭部平臺消費內容， 這使得公會和主播更換平臺的成本變得極高，所以他們不會再輕易地更換平臺。
以陌陌為主的秀場直播平臺和以虎牙為主的遊戲直播平臺已經擁有了最廣泛的使用者和主播資源。
在陌陌12月6日釋出的2018年第三季度財報中，陌陌平臺的月活使用者數已經達到了1.105億，相比去年同期的0.84億增長了17.1%；虎牙11月13日釋出的2018財年第三季度財報中，虎牙全平臺的月活使用者達到了9900萬，同比增長了14.6%；9月YY直播宣佈簽約星級主播數量超過150萬人，金牌藝人超過1.9萬，活躍公會多達4.2萬個，其中星級公會和金牌公會近3000個，成熟的公會模式為YY輸送和管理著海量的主播。
未來使用者、公會和主播會進一步聚集在頭部直播平臺上，同時，由於監管嚴格的原因，許多中尾部的平臺也無法再通過一些打擦邊球的行為來吸引使用者，這會導致它們進一步衰落。
2、短視訊持續影響。
網際網路的流量紅利已經消失，時長紅利依然存在。
當用戶在手機上花費總時長不變的情況下，產品競爭就進入到了零和遊戲階段。使用者花在短視訊上的時間變多，就意味著花在直播上的時間變少了。目前短視訊、直播、遊戲等都在搶奪使用者的使用時長。各內容平臺開始通過提升內容質量來吸引使用者，並引導使用者在平臺消費。 不過，短視訊顯然是目前增長速度最快的娛樂方式。 在QuestMobile釋出的報告中顯示，2018年上半年，短視訊行業的使用者已經破5億，使用者使用時長增長了4.7倍。
直播對使用者觀看時間有一定要求，而且往往要沉浸式觀看，因此有更高的消費門檻（當然，互動性更強），短視訊更為快速、精準和碎片化，是更適合碎片化時代的娛樂方式。 正是基於這種形態上的差異，我認為短視訊在未來會進一步搶佔直播行業的時長和流量。而且要注意的是，短視訊平臺都不會只滿足於短視訊，從短視訊切入到直播是誰都能想得到的路徑，正是基於這樣的判斷，陌陌等直播巨頭一直在短視訊上大力佈局，以減緩“直播依賴症”。
3、優質內容成關鍵。
我之所以認為直播行業最終會迴歸穩定，主要是因為直播本身就是有價值的，直播市場本身不會衰落。 使用者對於線上直播這種娛樂方式有需求，尤其是像電競這種注重時效性的活動，這些都是其他娛樂方式所無法替代的；還有互動性要求很高的一些直播比如“陪伴式”直播、“答題式”直播，也是缺乏互動性的短視訊難以滿足的；一些直播場景比如活動現場直播、電商導購直播等等，也是短視訊不可能滿足的。
因此直播不可能被替代，而且直播有穩定的現金流，抖音和快手之所以紛紛推出直播，正是看中了直播強大的變現能力。
直播的未來一定是內容為王，目前線上直播行業就已經形成了遊戲內容直播、娛樂內容直播和企業直播等細分直播平臺， 關鍵就在於能夠在所在領域滿足目標使用者的內容需求 ，這就要求它們在垂直領域深耕，不斷的打造真正優質的內容，將直播與綜藝、與婚戀交友、與遊戲、與社交聊天室這樣的形式結合，形成強IP，最終挖掘出使用者的消費需求和潛在價值。
4、5G是直播又一春
日前工信部已經宣佈，2020年我國5G將正式走向商用，5G相對於4G而言，最大的三個特徵是：高速率、高容量和低延時，高容量和低延時的利好主要是物聯網、自動駕駛汽車這樣的新應用，高速率對移動網際網路影響最為直接。
最受益的將是現在對網路最依賴的娛樂業務，特別是遊戲和直播行業，5G可以催生更多移動“大遊戲”，對於直播行業來說，5G不只是可以消除卡頓，也可以讓直播畫質更好，畫面傳送能力更強，催生基於高清直播、多路直播、VR直播等技術的直播應用創新，因此我認為，5G可能是直播行業的又一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