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天時代”前夜:星箭合璧助力中國商業航天
“鬥魚666”、“聚划算”……當你仰望星空時,或許不會想到,以這些熟悉的詞彙命名的衛星,也在遙遠的天際看著你。
多年以來,航空航天一直被認為是尖端科技的整合,衛星平臺的應用,也被認為是政府、軍隊和企業的專屬。在軍民融合上升為國家戰略的新時代背景下,伴隨著商業航天的發展,衛星應用、太空旅遊,或許也將在不久的將來飛入尋常百姓家。
2018年2月初,美國Space X的“重型獵鷹”火箭搭載著跑車成功發射,在引發了輿論對商業航天產業廣泛關注的同時,也拉開了這一年全球商業航天領域愈發激烈競爭的序幕。
中國商業航天,在政策利好、資本引領與技術革新的刺激下,相關企業大量湧現,火箭、衛星升空試驗接連不斷,部分衛星運用企業藉助共享經濟、消費升級等新經濟紅利,開始積極探索衛星冠名、聯合實驗等各種可行的商業模式。在醞釀數年後,一批商業航天的創業企業,共同站在商業航天的新賽道上,縮小與先行者的距離。
全產業鏈覆蓋加速
實際上,從SpaceX等公司創立的2010年起,美國商業航天已走過了近二十年的歷程,而中國商業航天浪潮始於2015年,零壹空間、藍箭航天、天儀研究院等目前業內領軍企業,均註冊創立於2015年前後。
2018年4月,國家航天局祕書長李國平在北京的新聞釋出會上明確指出,國家建設航天強國的重點任務之一,就是貫徹落實軍民融合發展戰略,大力推進商業航天發展。
在政策與資本的推動下,2018年則被認為是商業航天發展全面加速的一年。商業航天企業開始成規模湧現,全產業鏈覆蓋加速。
目前,中國商業航天企業主要劃分為兩大領域,一是商業火箭尤其是小型商業火箭的研製和發射服務;二是微小衛星的設計、製造、運營和應用推廣。
據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不完全統計,目前,國內民營商業航天領域,火箭企業已經突破20家,衛星製造和應用企業將近一百家,衛星測控企業也超過了十家,商業航天產業鏈條正在變得更加完整。
從早期的材料研製,到衛星的設計製造,再到火箭的研製發射,以及最終衛星在軌運營與商業化應用,商業航天產業鏈上各個核心環節,國內都有相關企業在2018年迎來萌芽和生長。
其中,正在萌芽階段的中國民營火箭,進展最為迅速,2018年全年進行了多次試射。
2018年,由零壹空間研發的兩枚商業亞軌道火箭“重慶兩江之星”分別於5月17日和9月7日成功點火升空;9月5日,星際榮耀成功發射雙曲線-1Z固體亞軌道火箭;10月27日,藍箭航天自主研發的國內首枚民營航天商業運載火箭“朱雀一號”在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升空,但所搭載衛星未能入軌。
另外,2018年底,藍箭航天在湖州的智慧製造基地一期工程交付使用。這是國內首個民營火箭和發動機生產製造基地,也是目前亞洲最大的民營火箭製造工廠。
而在衛星領域,作為商業衛星的主體,微納衛星的成本和技術門檻的降低,使之已經進入業務服務階段,產業化、商業化發展成為可能。
近年來,上市公司歐位元的“珠海一號”、九天微星的“少年星一號”、微納星空的“微納一號”等衛星先後“上天”。2018年1月,我國長征十一號火箭“一箭六星”發射成功。這次發射採取了“2主星+4立方星”的組合發射方式,6顆衛星來自4家使用者,是我國第一次純商業用途的火箭發射。
當“民間隊”衛星應用還處在試驗階段,“國家隊”在衛星商業應用的佈局已進入落地階段。2018年12月29日,航天科技集團的商業航天專案“鴻雁”星座首顆衛星發射,未來將由數百顆低軌衛星和全球資料業務處理中心組成。
2018年11月,上海交通大學航空航天學院常務副院長吳樹範在西安一次會議上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目前中國研發納衛星(通常指質量小於10公斤、具有實際使用功能的衛星)60顆,在全世界只佔了2.7%。根據機構預測,未來五年,全球將至少有2600顆微納衛星發射成功。
商業模式待解
儘管商業航天的發展步伐不斷加速,但多位受訪企業人士均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坦言,下一步還需要嘗試商業化的挑戰。
根據統計,中國航天產業總收入在全球航天產業收入總額中僅佔3%左右。而在目前的全球航天產業總收入中,來自商業部分的貢獻已達60%以上,但國內商業航天還處在資本驅動的初始階段,商業化程度較低。
21世紀經濟報道梳理行業發現,目前,儘管“火箭”與“衛星”兩大領域,在成本控制的策略上是一致的,但這兩者的商業邏輯有著根本不同。
作為國內最早的一批商業航天投資人,未來宇航研究院聯合創始人牛旼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以衛星為核心的包括衛星製造、發射、運營和應用在內的商業航天全產業鏈中,衛星應用是面向終端消費者,產生商業價值的一環。但從目前來看,衛星應用的商業化程序,還難以覆蓋掉衛星製造和發射的成本。
其中,既有商業模式空缺的影響,也有當前產業鏈中,衛星製造和發射成本持續居高不下的原因。
對於商業模式而言,衛星設計平臺供應商精航偉泰創始人郝海生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對於傳統的衛星應用而言,主要集中在遙感、通訊和導航領域。對於民營商業航天企業而言,這三大領域還沒有產生成熟的商業化模式,遙感“賣圖”的市場需求有限,而通訊、導航領域的投入成本太大。此外,傳統的2B業務以外,針對具體消費者的2C應用市場還完全沒有開啟。
微納星空是“民間隊”中,為數不多可以製造50和100公斤級衛星的企業,其CEO高恩宇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目前,衛星製造成本控制主要有兩個難題,一是上游供貨商的成本,各種衛星元器件和關鍵裝置的成本較高;二是由於行業當前未能進入批量化的生產模式,每個使用者、每個衛星的需求都不一樣,屬於定製生產,這使得衛星的研發和生產之間沒有明顯的界限,拉高了製造成本。
“這意味著衛星運營企業需要更長週期去找尋商業模式,而且有賴於上游製造和發射的成本降低”,在牛旼看來,商業航天是典型的供給推動需求的行業,在當前局面下,市場的發展有賴於資本的破局,需要依靠資本的進入,讓部分企業快速形成更高的,甚至是革命性的供給能力,從而創造出更大的需求市場。
與下游的衛星運營企業不同,以火箭企業為主的衛星發射領域,由於火箭發射仍面臨著產品產能、發射場地和行政許可等多方限制,仍然被認為是一個“賣方市場”,商業邏輯完全不同。
藍箭航天CEO張昌武則告訴記者,對於火箭企業而言,未來的行業發展牽引,主要來自於國家任務和市場需求兩端。在火箭市場領域,高軌發射已有質子號、SpaceX等多個國家隊和國際巨頭在競爭,而低軌的小型運載火箭,國內國家隊已有超過三款非常經濟的產品,國外也有紐西蘭的電子號液體火箭,市場最空缺的就是中型的液體運載火箭。
“填補市場空白,在特定的技術路線上扮演關鍵的角色,降低這一領域火箭發射成本,這就是民營火箭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張昌武表示。
因此,儘管目前國內商業航天企業還沒有運載火箭發射和試驗成功,但由於2018年各家公司的多次試射,已經走通了運載火箭研製和發射流程中的研製驗證環節、供應鏈配套環節、內部體系環節和大部分行政審批環節,也讓企業可以專心於產品的研發和改進,未來火箭發射嘗試將會加快。
這也讓資本在進入商業航天領域的選擇有所分化,技術門檻更高,產品成果更可見、市場需求更清晰、但風險也更高的火箭發射領域受到青睞。
機遇與“泡沫”
未來宇航《2018中國商業航天產業投融資報告》顯示,2018年非上市商業航天公司至少獲得36筆投資,總額約21億元人民幣,其中金額過億的有12筆,而華力創通、歐位元等上市公司也分別在2月和4月定向增發股票,募資金額分別為4億元和10.82億元人民幣。
報告指出,上述累計超過35億的投資中,主要集中在衛星應用及衛星發射領域,投資總額分別為19.72億和11.45億元人民幣,衛星測控等運營領域獲得的關注相對較少。如果將上市公司的相關資料剔除,2018年商業航天產業投資主要集中在以火箭製造為主的衛星發射領域。
商業航天在2018年迎來了跨越式的發展,而已經到來的2019 年,則被認為將是中國航天,特別是商業航天里程碑式的一年。
多位業內人士均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指出,對於商業用途的航天飛行器和衛星,其技術相對成熟,從設計到生產,再到其後的測試、定型、量產,大概需要兩三年的積累。而2019年,正是相關企業完成前置性實驗工作,開始進入產品量產階段,從“靠PPT說話”,進入到“靠產品說話”的商業模式轉變關鍵節點。
一家衛星製造企業的負責人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他們2019年訂單的衛星製作數量,相比2018年將實現翻倍,同時在衛星的型號和體量要求上,也更加豐富。
同時,也有觀點指出,隨著2018年諸多衛星企業的前期試驗階段結束,即將進入批量發射階段,衛星的製造成本可能會有所降低,疊加衛星應用商業模式的不斷探索和成熟,以及資本的深度介入等多重因素,衛星發射需求可能將會在未來兩到三年內爆發。
這也讓週期更短的上游火箭發射企業面臨著行業洗牌的壓力。能否在2019年這個視窗期優先推出真正具有運載能力的產品,提前搶佔發射市場,成為各家火箭企業的首要任務。
張昌武指出,2018年,眾多商業航天公司展開了各自的衛星和火箭產品的驗證。尤其是衛星產品,2019年將從產品驗證進入產品迭代階段,而到2020年開始,迭代後的產品將進入量產階段,衛星發射的市場需求將迎來首次爆發。因此,能否依靠自身產品和技術優勢打動下游衛星公司,真正成為代表行業發展方向的企業,2019年尤為重要。
“商業航天更多還是靠產品和技術說話,在從實驗到落地的轉換過程中,哪些企業在做事,哪些企業在做勢,很清楚就能看到。”張昌武說。
(編輯:耿雁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