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化騰一個提問引來 10 萬關注，你知道為什麼嗎？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億邦動力網 ”（ID：iebrun），作者：阿Sa 。36氪經授權轉載。
馬化騰在知乎上提出的問題傳達出兩個訊息，一是移動網際網路為代表的科技浪潮帶來的紅利也許結束了，二是大佬們的內心很焦慮。
2018 年 10 月 24 日凌晨，騰訊公司董事會主席馬化騰在知乎上提了一個問題：未來十年哪些基礎科學突破會影響網際網路科技產業？產業網際網路和消費網際網路融合創新，會帶來哪些改變？
這是馬化騰自 2012 年在知乎上詢問“網際網路升級方向”以來，時隔 6 年再次在知乎上發問。截至發稿，該問題已經獲得超 10 萬關注和 3428 個回答。
有知乎網友評論：這個問題傳達出兩個訊息，一是移動網際網路為代表的科技浪潮帶來的紅利也許結束了，二是大佬們的內心很焦慮。
似乎是為了埋下伏筆，去年 11 月 1 日舉辦的騰訊全球合作伙伴大會上，馬化騰提出了騰訊的轉型方案：“移動網際網路的上半場已接近尾聲，下半場的序幕正在拉開。伴隨數字化程序，移動網際網路的主戰場，正在從上半場的消費網際網路，向下半場的產業網際網路方向發展……”
為此，騰訊整合成立了兩個新的事業群：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群（CSIG）、平臺與內容事業群，分別承擔著消費網際網路與產業網際網路生態融合、社交與內容生態創新的重要探索。
無獨有偶，在 2018 廣東雲棲大會上，阿里雲正式釋出飛龍工業網際網路平臺，該平臺立足廣東，輻射粵港澳大灣區，幫助廣東打造新能源、電氣裝備等八大工業網際網路產業叢集。阿里雲總裁胡曉明表示，阿里巴巴早在 2015 年就已經開始產業網際網路實踐。
在 2018 世界網際網路大會上，360 集團董事長兼 CEO 周鴻禕認為，很多網際網路公司依靠 To C 業務起家，雖然目前該領域紅利猶存，但不可能像之前那樣高歌猛進了。中國的優勢是有很多產業型別，例如工業、農業、製造業、服務業，能否用網際網路技術來賦能這些傳統產業，是新的機會。
紅杉資本全球執行合夥人沈南鵬則在一場圓桌討論中表示，“我感覺中國網際網路發展的下一步應該可能是呈現出來一種新情況，就是傳統企業也會有自己的網際網路解決方案和商業模式。”
……
頭部網際網路巨頭紛紛打著產業網際網路的名號入局 To B 市場，給行業人士和吃瓜群眾帶來了新的振奮，也帶來了新的困惑。我們不由思考，到底什麼是產業網際網路？產業網際網路和 B2B 的關係是什麼？為什麼巨頭都要做產業網際網路？隨著其發展的深入，又會給商業帶來何種程度的影響？……
一、大勢將至
2014年，麥肯錫全球研究院提出了iGDP的概念，即網際網路經濟佔GDP的比重。在麥肯錫釋出的報告中，中國網際網路經濟佔GDP的比例從2010年的3.3%快速上升至2013年的4.4%，一躍超過了美國、法國和德國等傳統西方強國。
中國一半以上的網民都在網上買東西，消費者電商的比例超過50%。但在同期，中國企業電商的比例是8%，而美國企業電商的比例是80%。
必須承認的現狀是，在當下中國談網際網路，幾乎所有人都預設是消費網際網路。最早的電子商務平臺構造了消費網際網路的血脈，喬布斯的發明則推動消費網際網路到達頂峰。
2007年1月9日，初代iPhone的釋出改變了整個智慧手機行業的生態，移動網際網路時代揭幕，LBS和移動支付的興起點燃了移動電子商務燎原的火苗。而在過去所有的技術變革當中，大部分的技術是單向的，比如報紙和電視只能看，收音機只能聽。
曾鳴說，網際網路的本質是聯、互、網。聯是聯結，互是互動，網是結網。消費網際網路解決了人跟人、人跟物以及人跟資訊的聯結問題，智慧手機成為中樞和支點。
智慧手機產業成熟後，消費網際網路的主要瓶頸被解決，從此勢不可擋。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網際網路巨頭紛紛入局產業網際網路？一個很簡單且主要的原因是，消費網際網路的增量已近枯竭，網際網路企業從網民身上榨取的每一分利潤都要付出過去數倍以上的成本。
十年前，中國移動網際網路網民數量一年增長率可以達到133%，2017年的增長率為8%。
中國網際網路絡資訊中心（CNNIC）近期釋出的第41次《中國網際網路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7年12月，我國手機網民規模達7.53億，網民中使用手機上網人群的佔比由2016年的95.1%提升至97.5%。
無論是美團王興的下半場、騰訊馬化騰的深水區還是百度李彥巨集的移動網際網路時代結束，潛臺詞都指向了流量紅利的消散。張小龍說，以上三種說法表明大家都把注意力轉向了下一代平臺，然後端出了小程式。張小龍認為，這種新形態會是智慧手機之後，下一個時代的重心。
不久前的一篇文章叫《騰訊to B，微信to C》，描繪了10.8億使用者如何經歷微信從C端產品到B、C混合生態的轉變。文章猜測：“騰訊相對阿里做產業網際網路的優勢，就是在前端對C的觸達；騰訊toB的獨特路徑是立足C端，進軍B端。而微信，尤其是微信中的小程式是就是這一路徑的重要抓手，是產業網際網路和消費網際網路融合的關鍵。“
在億邦動力與各產業從業者交流的過程中，常常有人提到和騰訊在B、C兩端產品磨合過程中的複雜和糾結。
小程式恰恰有一個很核心的特點是，它一端To C，另一端To B。B端的能力來自小程式，也來自其新成立的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群，包括騰訊雲和智慧零售等。小程式通過微信轉接而來的10億級使用者ID，為企業打下了最前端數字化的基礎。儘管受限於隱私協議，企業不能拿到精準的使用者資料，但也完全足以用來投喂當前的智慧模組。
還有一個改變是，騰訊雲在管理技術介面上建立了更標準化的“授權模式”，之前是業務把介面和服務放到“雲”上，具體的運營仍在業務部門；而“授權模式”意味著，各項業務會把技術和服務模組化、標準化之後，直接授權給雲業務對外輸出。
非常適合To B的形式。
巨頭們紛紛入局產業網際網路的第二個原因，是以人為鏡，國內的To B產業仍有巨大空間。
中國聯網創投圈盛傳的一句話是：“在美國，風險投資領域約有40%的投資投向To B領域；而在中國，這一比例大約只有5%。”
由電子商務研究中心釋出的《2017-2018年度中國電商上市公司資料報告》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7月9日，我國B2B電商上市公司共8家，佔整個電子商務行業上市公司的16.6%。在市值上，截至2018年6月22日計算，這八家公司的總市值達1376億元。而在營收上以To C業務為主的阿里巴巴，一家的市值就達到4367.56億美元。
作為對比，在美國二級市場，To B和To C的企業市值比例約為1:1──巨大的增長空間。
2013年6月3日，美國通用電氣公司（以下簡稱GE）第一次向中國推廣“工業網際網路”的概念。GE董事長兼CEO傑夫·伊梅爾特指出，從消費者網際網路到工業網際網路，到2030年將有潛力為中國經濟帶來3萬億美元的增長機遇。所有的行業加起來，十年內能給全世界的經濟帶來一百萬億美元的增長的紅利。
如何理解這份機遇？千乘資本創始合夥人熊偉打了一個比方：阿里巴巴的B2C業務做得非常好，但京東還是殺出了一條血路。京東能殺出來，靠的是它把控的鏈條比阿里長了一點，僅僅是多出的這一點帶來的效率提升就讓京東走到了今天。消費網際網路鏈條很短，產業網際網路鏈條很長。短鏈條帶來的效率損失，都將在長鏈條中變成紅利。
肉就在前面，就比誰跑得快了。
二、疑義辨析
什麼是產業網際網路？中央黨校管理學博士張勇軍表示，產業網際網路探討的是實體經濟與網際網路怎麼進行深度融合的問題。
在微觀層面，產業網際網路的血小板是生產管理鏈上網、產品管理鏈上網以及決策管理鏈上網。
生產管理鏈上網，就是把企業的生產環節搬上網，實現高度的智慧化和網路化。通過網際網路、物聯網、機器人、AI等技術，把生產鏈不同工藝節點智慧化並且資料互通，打造成工業網際網路。
產品管理鏈上網，就是把企業職能部門搬上網。企業管理包括研發管理、採購管理、生產管理、銷售管理等多重環節，需要管理的還包括人才、資金、技術、裝置、資源等多種要素。企業需要將這些環節和要素通過資料統一，打造企業網際網路，決策管理鏈上網，就是把企業決策過程搬上網，與當前OA系統中的某一部分相似，但更多地基於資料智慧，具有更強的協同性。
在中觀層面，產業網際網路的毛細血管是供應鏈上網。用網際網路將上下游具有交易關係的企業連線為資料共同體，將生產供應鏈和經銷供應鏈打通，才能讓社會生產要素高效順暢流通。
在巨集觀層面，產業網際網路要實現縱向全鏈打通，橫向產業集聚。其中，縱向是同一供應鏈的串聯關係，橫向是同一產業鏈不同供應鏈的並聯關係。串聯構成交易關係，並聯形成交易機會。
在張勇軍看來，產業網際網路可以定義為集聚同一產業鏈若干實體企業生產鏈、供應鏈和管理鏈的產業鏈網路系統。產業與網路的結合，不是加法邏輯，而是乘法關係；不是物理變化，而是化學反應；企業與網路的深度融合，不是一個點、一條線、一個環，而是一個球，球形結構穩定，球體就不會倒塌。
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中國製造還是產業網際網路的提出，都受到了德國工業4.0概念的深刻影響。
2010年7月,德國聯邦政府正式通過了《思想·創新·增長——德國2020高技術戰略》，工業4.0概念首次浮出水面。
在工業4.0對生產企業提出的要求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點莫過於建立彈性生產線。所謂“彈性生產線”，是指一條生產線不需要更換裝置，就可以根據使用者的不同需求，隨時更換各環節的關鍵引數，生產出有差異性的產品，這和國內大肆宣揚的柔性供應鏈不謀而合。
《人民日報》（2016年06月06日22版）在文章《閒話工業4.0》中指出，工業4.0的本質，就是通過資料流動自動化技術，從規模經濟轉向範圍經濟，以同質化規模化的成本，構建出異質化定製化的產業。對於產業結構改革，這是至關重要的作用。
興業證券對“中國製造”的主題分析顯示，工業4.0的核心特徵是互聯。網際網路技術降低了產銷之間的資訊不對稱，加速兩者之間的相互聯絡和反饋，因此，催生出消費者驅動的商業模式，而工業4.0是實現這一模式關鍵環節。”工業4.0代表了“網際網路+製造業”的智慧生產，孕育大量的新型商業模式，真正能夠實現“C2B2C”的商業模式。“
工業網際網路作為產業網際網路最重要的子集之一，億邦動力也獲得了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網際網路協會理事長鄔賀銓對其的深刻理解。
鄔賀銓院士認為，工業4.0是製造業加入網際網路，工業網際網路則是網際網路加入產業；網際網路面向人，工業網際網路面向企業；網際網路終端是PC和手機，工業網際網路的終端是各種裝置；消費網際網路是共性的、工業網際網路是個性的；物聯網是感測器的架構，工業網際網路是雲端計算的架構……
數字化需要感知，於是有了感測技術，有了曠視商湯，有了各類語音識別公司；
數字化需要智慧，於是有了計算技術，有了經典機器學習和深度學習，有了各類演算法；
數字化需要媒介，於是有了資訊科技，有了5G，有了各類機器語言……
僅僅數字化還遠遠不夠。在熊偉看來，產業網際網路的核心是資料流轉。當數字成為明確資訊傳遞的時候，才能被稱為“資料”。絕大多數企業的OA系統、ERP系統等等都算不上資料，數字化的東西只有跑起來才能叫資料。
另一方面，等著被數字化不如主動擁抱數字化。
波音公司設計和製造飛機需要八千多種軟體，其中一千種在市場上買得到，七千種自己開發。波音說，它是一家軟體公司。
西門子是製造業公司，有著一萬七千個軟體工程師。西門子說，它是歐洲第二的軟體公司。
中國過去三十年的製造業發展史中，能夠轉型成為IT公司的少之又少。而傳統的IT公司如BAT，雖然很希望進入產業網際網路的領域，但是他們不懂整個製造過程，磨合需要一個艱難的過程。
2014年，中國製造業研發投入強度，即企業研發投入總量與產品銷售收入的比值為1.1%，美國的數值為4%、日本為3.4%。
我國的產業網際網路發展，正在路上。
三、創業寄語
風已吹起，聞風而動者眾。
2017年，騰訊共投資了14家企業級服務領域初創企業，相當於平均每個月就投資1.1家To B公司。同年，阿里巴巴集團及阿里系資本投資了20家To B公司，其中包括計算機視覺獨角獸商湯科技和曠視科技，以及企業級雲服務商七牛雲、華棲雲等。
另外，儘管2018年投資環境趨冷，B2B交易平臺的融資事件數仍比2017年全年同比增長了7%，且融資金額大幅上升。
千乘資本致力於產業網際網路早期投資，在其創始合夥人熊偉看來，產業網際網路方向的創業是趨勢，但會比以消費網際網路方向的創業難得多。
熊偉解釋道，在消費網際網路時代，創業環境好，社會鼓勵大眾創業、萬眾創新，許多年輕人畢業即創業，這樣的狀況也是由消費網際網路短鏈的特性所決定。B2C創業者的先天優勢是他們的受眾手上天然有智慧手機這一連線一切的關鍵基礎設施，很多時候創業者只需要創意，其他的活都能被技術人員和當前存在的基礎設定搞定。
但在產業網際網路行業卻是另外一副光景，由於產業基礎設施不完善，傳統企業改造難度很大， 產業網際網路的創業者必須具備擁有深厚的閱歷沉澱，擁有相當的人生經驗、產業經驗和社會資源，才有機會高效地整合和改造某一細分行業。冰凍三尺，絕難靠一日之功。
從投資人的視角，熊偉為我們闡釋了產業網際網路創業團隊需要具備的三種能力，他稱之為“鐵三角“：
①要有熟悉傳統產業的成員。
許多創業者都是看見了機會，但是死在了創業路上的無數坑裡。產業網際網路是一條長鏈條，涵蓋設計、研發、製造、供應鏈、交付、銷售、回款、售後、客服、金融等各方面，需要創業者擁有足夠的上下游資源。
②團隊要有強的IT能力。
工業時代，ERP是企業的軟體核心，通過金字塔組織架構搭建出封閉的企業體系，不需要考慮和客戶、供應商等外部的互動，強調計劃性。負責人在年初就把一年的事情想清楚，做得越清楚就越優秀。這是工業時代的特點，因為大多數企業以批量生產為主。而在個性化、定製化、以柔性化供應鏈為核心的未來生產時代，批量生產的庫存冗餘就是利潤的消耗，因此所以新的IT系統一定要改變，它的核心是互聯互通，要做到扁平化，上下級能夠直接溝通；同時，團隊以小型化運作，激發創意；系統要能因時而變，快速迭代，縮短決策流程。目前，中國的產業資訊化水平很薄弱，由於沒有社會化力量搭平臺，數字化改造只能先從自身開始。
③團隊需要有網際網路思維運營的能力。
產業網際網路說到底還是網際網路，連線的本質沒變，連線的方式和過程就永遠需要運營。在機器和演算法大規模介入的前期，具備強的網際網路運營能力是讓全鏈路協同高效快速運轉的關鍵之一。
同時，熊偉也給出了產業網際網路創業三個需要避免的坑：
①勿強上技術。
我國傳統行業技術薄弱，產業的演化要循序漸進，不要想著一口吃成胖子。當下的中國是工業1.0（機械化）、工業2.0（自動化）、工業3.0（資訊化）並存的混合態，極少看到真正的4.0（智慧化）。如果一家企業起點低，連自動化都沒實現，那就慢慢迭代。智慧化需要一個漫長的演進過程。
②勿盲目求快。
To B行業和To C不一樣。To C產品快幾天、幾個月可能就會永遠快下去，但To B太快反而容易踩坑。To B行業的後來者也有後發優勢，創業者可以耐心尋找合適的入場時機。
③先沉澱再創業。
產業網際網路創業對團隊、資源、資金要求都很高，這時候不是非常鼓勵太年輕的年輕人創業，而應該鼓勵年輕人腳踏實地到大公司歷練，多多沉澱和鍛鍊自己。
此外，中國工程院院士鄔賀銓院士進一步指出，我國產業網際網路的發展會比以往更需要科技的自主創新。目前，很多工業行業的裝備和軟體我國尚不能自主可控，完全依賴進口。如果自己不瞭解管理的物件，就沒有辦法有效進行鍼對性的改造和管理。
不由遐思：在產業網際網路的時代、技術和演算法的時代、效率為王的時代，商業模式最終會變成皇帝的新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