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終結!2018中國母基金行業年度報告
前 言
1989年,美國學者弗朗西斯·福山,在《國家利益》雜誌發表了一篇震驚世界的文章——《歷史的終結》,以預言者的姿態宣稱西方世界將會獲得決定性的勝利,歷史已經走向了終結。
不久之後,東歐劇變、蘇聯解體,美國贏得冷戰,福山就此站在了聲譽的頂峰,而日後分別寫出《大外交》、《大棋局》和《文明衝突論》的基辛格、布熱津斯基、亨廷頓等人,此時也只好帶著一絲悵然的心情為其鼓掌喝彩。
近三十年後,提出“歷史終結論”的福山在接受媒體專訪時承認,他樂觀得太早了。歷史並沒有按照他預想的方向前進,在全球化和逆全球化力量的激烈碰撞下,世界並沒有變“平”,反而更加分化,貿易保護主義的陰霾再度襲來,民眾如今著迷於普京或特朗普這樣的政治強人。
視角回到國內,今年是戊戌之年,亦是改革開放40週年的重要歷史節點。資管新規的出臺,開啟了未來行業的全新格局,大資管時代已經拉開帷幕,無論是母基金還是VC/PE,募資難成為機構共同的痛點,中美貿易戰的不期而至更令很多人無所適從。
人們用“至暗時刻”來形容今年的經濟和行業環境,但如果說中國私募基金因為種種爭議卒於2018,便是和福山一樣,犯了唯心主義錯誤。當然我們也不應忘記魯迅先生的名言:“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凶殘到這地步。”
暫時擱置爭議,讓我們走入歷史的深處,一起抽絲剝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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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共克時艱
如果評選年度熱詞,“共克時艱”必然高票當選。
2017年,創投圈的很多人還沉浸迷夢中,轉過年來天塌了。圈子裡的熱門話題從消費升級變成了消費降級,募資難成為GP和LP共同的痛點。正所謂潮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今年以來,整個行業一直風波不斷。首先是有些人認為的所謂央行和財政部“互懟”,精彩程度絲毫不輸《延禧攻略》。其次是國內首個正規私募基金實控人跑路的案例, 圍繞著“阜興系”百億私募掌門人朱一棟的潛逃和被抓,引發出對銀行託管權責的大討論。
為什麼時艱爆發的時間點是2018年,而不是2017年或者2016年?
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前,中國的巨集觀槓桿率走勢比較平穩,但在其後經歷了十年的大幅上升。2017年底,任央行行長十五年之久即將離任的周小川說了一句讓全民熱議的話:“中國要重點防止明斯基時刻”。(母基金週刊注:明斯基時刻是指美國經濟學家明斯基所描述的時刻,即資產價值崩潰的時刻,表示的是市場繁榮與衰退之間的轉折點)
央行的資料顯示,截至2017年末,不考慮交叉持有因素,我國金融機構資管業務總規模已達百萬億元。除此之外,網際網路企業、各類投資顧問公司等非金融機構開展資管業務也十分活躍,一些產品多層巢狀,風險底數不清,資金池模式蘊含流動性風險,部分產品成為信貸出表的渠道,剛性兌付普遍。這種情況下,資管新規的出臺可謂正當其時。
隨著資管新規的出臺和落地,過去依賴銀行配資的母基金和GP都將面臨巨大挑戰,未來人民幣市場LP格局將重新調整,而這種金融監管傳導到GP/LP層面的最直觀體現,就是募集金額的斷崖式下跌。清科研究中心的統計資料,2018年上半年,國內股權投資市場募資總額僅為3800億元,同比下降55.8%。
根據《母基金週刊》的調研,2017年中國母基金募集規模約為6000億元人民幣。雖然募集總目標規模很大,但實際上“Dry Powder”(母基金週刊注:幹火藥,即可用於投資的現金總額)嚴重不足。很多母基金還沒有實際落地,到賬金額也沒有那麼多,而且很多不會立刻投向GP,更多的是持幣觀望或者確保之前所投GP不死,同時也有一些LP出現了GP化的現象。
易凱資本創始人王冉認為,資管新規後,“一級市場估值將普降30%,一些人民幣GP也會關門大吉。至少到2019年底,募資環境都將比較險惡,募資週期會顯著延長,這一波資金寒冬才剛剛開始。”
東方富海董事長陳瑋認為,這是他入行創投19年來最艱難的時刻,並列數了十大難題。前海母基金首席執行合夥人靳海濤認為,一級市場估值的拐點即將到來,建議行業集體放緩投資!
陳瑋的“創投十難”和靳海濤的“五大問題”中,都提到了創投行業的稅制爭議,在眾多行業大佬為稅改呼籲幾個月以後,“稅爭”依然在整個行業乃至全社會掀起一場更大的爭議,而這場爭議最終以更高層的直接干預才贏得轉機。
結論一:中國金融過度自由化的歷史已經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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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零和遊戲
《門口的野蠻人》曾高居《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版長達6個月,講述了美國80年代槓桿熱潮中最瘋狂的一起併購案——KKR收購納貝斯克公司,這是華爾街歷史上第一次在沒有管理層合作的條件下,投資公司所贏得的收購。
在這次傳奇收購中,當時的紐約名流特朗普只是作為一個絕對的配角,出現在1988年11月10日的一場年度晚宴中,而30年後作為美國總統的他,卻成為中美貿易戰中當之無愧的“C位之王”。
中美貿易戰對中國資本市場的影響主要有以下四點:
一、中國金融行業將更加開放
目前,外資金融機構進入中國的步伐明顯加快,已有超過10家外資資產管理機構獲得境內私募基金管理人牌照,其中包括元盛、瑞銀資管、貝萊德、富達等知名公司。世界頭號對衝基金——橋水基金也已經於6月29日完成備案登記,正式成為境內私募管理人。
二、一級市場LP萎縮
由於巨集觀經濟調整和中美貿易戰的影響,中國股市持續低迷,二級市場無法為一級市場輸血,一級市場LP進一步萎縮。
三、中國資本國際化之路受阻
中美貿易戰爆發後,針對中國國有資本在矽谷的投資,美國加緊審查外國投資人投資美國業務,是否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風險,這意味著中國資本基本無法進入關鍵科技行業,中國資本國際化之路受阻。
四、未來美元LP有可能斷流
根據MoneyTree報告顯示,去年亞洲接受風險投資總額達708億美元,美國為719億美元,僅僅相差11個以美元計算的“小目標”。
過去20年美元資金大面積進入中國有兩個前提條件:
1、中美之間相對穩定良好的國際關係。隨著特朗普上臺後中美關係的持續走低直至大規模貿易戰的爆發,這一前提已不復存在。
就在中美貿易戰的敏感時機,有國外媒體稱,中國主權財富基金中投公司已經清空了美國黑石集團的股權,開始與美國資產管理巨頭畫清界線,但《金融時報》稱,中投是逐步清倉的,特朗普上臺前已經拋售多數股權。
澎湃新聞援引華爾街日報報道稱,這次出售似乎預示著中美兩國經濟關係的新時代。中投和黑石的合作曾被視為2007年中美兩國經濟關係的一個值得注意的時刻,當時的這筆交易代表了中國首次將部分外匯儲備投資於美國國債之外的其他專案。
黑石集團首席執行長蘇世民(Stephen Schwarzman)當時將這筆交易稱為“全球資本流動的典範轉變”。這筆交易也幫助蘇世民成為中美兩國商界和外交界的主要參與者。
無論清倉黑石的原因到底為何,結果就是中國主權財富基金結束了在這家美國私募股權投資公司長達10年的持股。
2、中國經濟增長速度遠超美國,投資中國存在巨大的套利空間。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釋出的《亞洲區域經濟展望報告》,預計2018年中國的經濟增長是6.6%,2019年中國的經濟增長是6.4%,中國經濟增長將逐漸的放緩。
據媒體報道,2018年美國二季度實際GDP同比增長4.1%,增速為近四年來最快,相比之下2018年第二季度歐元區和歐盟28國GDP分別增長只有0.3%和0.4%,稅收方面,特朗普將企業稅從35%降至21%,幾乎重新整理全球領域最大幅度,在更為寬鬆的監管環境下,美國商業信心大增,消費和投資更為活躍。隨著中美之間GDP增速的差距進一步縮小和投資信心的此消彼長,雙方之間巨大的投資套利空間基本已不復存在。
當這兩大前提都不復存在的時候,主流美元投資機構基於中美關係的變化和經濟增長套利空間抹平的因素,有可能對全球資產配置策略進行重新調整,未來一級市場上的美元資金減少的趨勢將不可逆轉,只是下降的規模有多少和速度有多快的問題。
易凱資本王冉認為,在未來有四類海外美元投資人會成為傳統美元VC/PE的重要補充:
1、管理規模在500億美元以上的全球“超級基金”
2、中東、東南亞、歐洲、澳洲的主權基金
3、海外大型Crossover Funds,通常是指以二級市場投資為主、同時也在積極參與一級市場投資的大型投資機構
4、歐美明星企業家和中東皇室成員的家族辦公室
儘管中國仍是最具吸引力的亞洲市場,但今年人民幣和美元的募資規模同比大幅下滑已成定局。
過去30年,世界在“地球村”的道路上一路狂奔,隨著 WTO 作用越來越大,自由貿易和全球化已經成為一種趨勢,歐盟成員國甚至部分讓渡了自己的主權,無論是經濟學家還是官方機構,對於突然之間回到幾十年前關稅壁壘的狀態,大部分人都是茫然無措,也缺乏詳細的研究,不知道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結論二:全球化時代正在走向終結,中美重回“零和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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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全民焦慮
資本寒冬下,無論是機構還是行業從業者個人都面臨著巨大的考驗,整個行業進入了一種“全民焦慮”的亞健康狀態。
機構方面,根據《母基金週刊》資料統計,2018年GP釋出募資成功的PR稿件不到50起,而且募資成功的機構中,大部分資金為去年募集。
中基協資料顯示,截至2018年上半年,中國創業投資及私募股權投資基金管理人數量已經超過1.4萬家。相比之下,美國的GP數量不到5000家。中國的1.4萬家GP,能夠有多少在即將到來的殘酷的優勝劣汰中存活下來?
達晨財智董事長劉晝認為,中國VC/ PE行業沒有“二八格局”,甚至“一九格局”都難出現,實際情況可能會是“0.5與9.5”格局——僅有5%的基金活得較好,可掙到95%的錢,這也註定了95%的機構終將焦慮。
總體而言,中國GP普遍存在三大焦慮:
一、生存焦慮
1、私募基金註冊難
今年8月,廣州市全面暫停私募基金機構的工商註冊登記,繼珠海、杭州、寧波等活躍地區停止註冊資產管理類公司之後,北上廣深杭這五大私募聚集區域的最後一塊可註冊私募公司的“淨土”亦告失守。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創業投資?!”8月28日,華睿投資董事長宗佩民的一條朋友圈在創投圈引發共鳴:“先是註冊難,放行後,開監管戶需人民銀行同意,開託管戶需商業銀行總行同意,還需致函中基協,在此階段因為文字不合規問題耗費大量稽核時間,甚至要重新找託管銀行重走流程。如果錯過付款日期,機構不僅投資不了專案,還要賠付預約金。銀行都不歡迎我們開戶,投資機構有走投無路的感覺!”
2、募資難
根據《母基金週刊》對超過1000個GP的追蹤觀察,今年還能成功募資的GP大體可以分為5種:
(1)“富二怪”
在行業陷入“全民焦慮”的時代,有少數含著金鑰匙出生的GP卻顯得格外的淡定,好像從來沒有為募資發過愁,他們的世界裡沒有資本寒冬,四季如春。
(2)“大白馬”
2018年上半年,完成募資金額10億元以上的頭部基金有將近40家,國內的頭部GP已經在資金管理規模上達到了一種“完全形態”:頭部的200家GP,掌握本行業70%以上的在管資產。
(3)“特種兵”
2018年,細分領域的“黑馬基金”,成為最受LP歡迎的GP。這些GP中的特種兵,每個機構身上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和一技之長,未來他們將逐漸成長為行業主流。
(4)“先知派”
有一些GP總是那麼先知先覺,當LP們去看一個新興熱門領域的時候,會發現這個領域的頭部公司已經被一些GP提前投資鎖定,這些投研能力極強的GP總能找到未來的趨勢並投身其中,創造遠高於同行的回報。
(5)“野路子”
總有一些GP讓你琢磨不透,他們到底靠什麼募到的錢?有些GP頗為不平,但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對錯,只有利益。這部分就不展開說了,你懂的。
當然,GP募不到資,也不能把鍋全甩給別人,考慮到中國很多GP連自己備案的是私募股權基金還是創業投資基金都搞不清楚,被淘汰也合情合理。
GP在募資時的問題可以歸納為以下幾種:
(1)募資材料不過關
人民幣基金募資檔案製作能力普遍低於美元基金,在《母基金週刊》收到的超過1000份募資材料中,不需要修改的不到百分之一,很多GP的PPM(母基金週刊注:PrivatePlacement Memorandum,即基金募集說明書)慘不忍睹。
(2)跟LP溝通有問題
中國創投圈IR人才斷層嚴重,很多IR的水平停留在只能跟LP吃飯喝酒,不會路演,甚至連LPA(母基金週刊注:有限合夥協議)都講不明白。
關於這部分的詳細解讀,可以參考《母基金週刊》“IR成長計劃”特約導師劉暢的文章《中國頂級IR修煉指南》。
(3)缺乏歷史業績支撐
很多LP都不會投一隻基金的第一期,因為沒有歷史業績支撐,而在“雙創”背景下成立的大批GP已經進入投資期的尾聲,他們的上一期的業績將直接決定下一期的募資成敗,但可惜很多基金的業績都差到無法跟LP交代。
(4)缺乏正確的募資策略
這也是我在跟很多GP交流中發現的最大問題:很多GP不重視募資策略,也不知道該如何制定一個讓LP眼前一亮的募資策略。而很大程度上,募資策略決定募資成敗。
(5)缺乏長期穩定的基石LP
中國缺乏有足夠耐心的長期LP,一是期限不夠長,恨不得今年進明年出;二是出資能力不穩定,投了這期沒下期,而國外很多成熟LP一旦選定一個GP,很多都會長期出資。
(6)基金人才結構不合理
一是沒有專門的募資人才,也不跟第三方募資機構合作,閉門造車;二是團隊過於年輕,缺乏足夠專業而有經驗的“老炮兒”;三是階段錯配,用VC的團隊做PE,或者用PE的團隊投VC,甚至一套人馬,天使、VC、PE全做。
二、投資焦慮
兩個倒掛,讓一級市場的投資難上加難。
1、一二級市場倒掛
A股3600多上市企業不足100億市值2000多家,不足30億市值1000多家,一級市場獨角獸估值10億美金層出不窮,倒逼一級市場價格回撥。恰逢此時,一些機構在前幾年募集的資金還沒有投完,還在不斷的追投明星專案,而一些PE先搶獨角獸專案,搶到專案之後再以明星專案為誘餌發基金融資,導致一級市場價格虛高的問題難以很快解決,一二級市場之間的套利空間已不復存在。
2、中外資產價格倒掛
隨著國內頭幾年非理性的繁榮,很多獨角獸專案實際估值要比國際上一些同行高不少。如果投,國內上不了市,到國外上市很可能破發;如果不投,同行紛紛用明星獨角獸專案“忽悠”LP來募資,自己太吃虧,於是變成了一個Dilemma。
三、退出焦慮
今年一級市場專案的退出仍然是一個嚴重的問題,2018年上半年,私募股權、創業投資退出事件不到1000件,降幅達50%以上。根據復航研究院的資料,與海外市場相比,中國一級市場已經嚴重超庫存:中國一級市場9萬億的資管規模佔GDP的11%,而全球私募基金只有GDP的6%。
1、A股不暢
上半年,A股IPO家數僅為63家,較去年同期下降75%;IPO融資金額為923億,較去年同期下降26%。A股上市通道不暢,獨角獸們爭相在港股和美股上市。
2、港股“勝利大逃亡”
今年4月30日起,港交所上市新規正式允許“同股不同權”公司在港申請上市。港股改革和中美貿易戰的內外因,成就了香港資本市場的這波狂歡。“雙創”這幾年間,內地資本市場流動性過剩,很多獨角獸都獲得了遠超市場的估值。
現在巨集觀經濟即將進入下行週期,如果這些無法在A股上市的獨角獸公司,不能抓住當下最後的港股上市視窗,未來就可能跟摩拜或者OFO一樣,不得不以較低的估值被併購。然而港股空間容納有限,上市獨角獸越來越多,越到後面融到的資金越有限,趕在視窗期第一批上市的公司估值會更高,所以能否儘快上岸讓這些公司倍感焦慮,這無疑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3、美股存疑
今年的中美貿易戰讓中概股壓力倍增,正在經歷他們的“至暗時刻”,此時已不是中國公司赴美上市的好時機。此外,美國證監會對公司的資訊披露要求更為透明、嚴格,且中概股更容易被“做空”,而在香港則壓力更小,這也成為科技公司紛紛在港上市的原因之一。
4、併購乏力
目前併購基金在全球私募股權基金管理的資產中超過50%,前文提到的KKR收購納貝斯克就是典型代表。根據清科資料,截至今年上半年,併購基金在中國私募基金中的佔比僅為2.1%。今年年上半年共發生VC/PE相關併購交易633起,同比下降11.1%;披露金額的559起交易共涉及金額4,236.43億人民幣,較上年同期的7,190.84億人民幣下降41.1%,在資管新規出臺、金融去槓桿的大環境下,併購市場也必將乏力。
總體而言,中國LP也普遍存在三大焦慮:
1、募資焦慮
今年由於銀根收緊,導致很多需要銀行配資的母基金募資困難,而且由於母基金必須有較大的金額,否則達不到資產配置的目的,所以募資難度比GP更大。
2、投資焦慮
在當前環境之下,政府引導基金仍舊是機構LP中最最大的金主,然而目前市場上願意拿引導基金錢的GP卻並不多,甚至越來越少,因為政府母基金給出去的錢都是自帶行政條件的,無論返投還是註冊地還是招商,更有甚者還需要決策權。
招商和投資,兩件事放在一起做,然而兩件事又有截然不同的目標,不同的路徑,這會讓政府、財政,以及參與政府母基金的國企、銀行,以及GP、專案等整個鏈條上的所有人都很痛苦。
對於現在存量仍舊巨大的地方政府引導基金,如果仍舊按著原有的套路繼續,那麼從現在開始接下來的幾年,要麼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錢爛在賬上,要麼逼不得已,投給那些在市場上根本沒法募齊剩下錢的GP。
關於這部分的詳細解讀,可以參考《母基金週刊》特約作者彭然的文章ofollow,noindex">《萬億引導基金堰塞湖:政府投不出,GP不想要》
3、人才焦慮
母基金的運作管理需要十分專業的投資能力和豐富的經驗,要求卻比VC/PE更高,但國內母基金行業方興未艾,專業人才極度稀缺,《母基金週刊》接到了大量的人才招聘需求。
同時要想留住人才,需要母基金建立市場化的激勵約束機制,並構建良好的企業文化、培訓體系、投資紀律和內控制度,而這對於政府引導基金佔主導結構的中國LP市場,並不容易做的很好。
上述無論是GP還是LP的焦慮都是以機構的視角出發,而個人層面,今年很多GP/LP的職場命運也跌宕起伏,只是此報告主要針對機構,個人在大時代變革洪流中的掙扎與奮鬥,日後會有專門的特稿呈現。
結論三:人民幣資本市場的非理性繁榮已經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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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革故鼎新
中國一級市場正經歷一次大的“去庫存”。在退出通道不暢的情況下,“雙創”之後這幾年大量興起的新基金,有可能因為無法兌現收益而被市場淘汰,他們中的大部分GP的第一期基金,就是最後一期基金了,國內即將出現一大批活不好又不願死的“殭屍GP”。
革故之外,這個行業今年還有哪些新變化呢?
一、私募資產配置基金正式誕生
近期,中基協發文,詳細說明了私募資產配置基金管理人的要求,明確私募資產配置基金應當主要採取FOF的投資方式,80%以上的已投基金資產應當投資於已備案的私募基金、公募基金或者其他依法設立的資產管理產品。私募資產配置基金有望打通之前一二級市場基金不能互投的限制,私募FOF將迎來重大變革。
二、一線GP的母基金化
紅杉、IDG、深創投們早已不滿足在GP的圈子裡玩耍,紛紛入局FOF,於是很多GP某天一早醒來發現“同行喜當爹”。最有代表性的是今年上半年成立的星界資本,由紅杉資本、國風投、及數家知名網際網路上市公司聯合發起,目前基金總規模為500億元。
關於這部分的詳細解讀,可以參考《母基金週刊》特約作者耿希玉的文章《一線GP的母基金化》。
三、養老金市場未來可期
美國FOF背後的出資人,主要是以養老基金為首的機構投資者為主。而我國私募基金的資金來源中,來自各類養老金、社會公益基金、保險資金、主權財富基金等長週期配置資產的比例不足1%,而美國超過40%。
去年9月,中基協養老金委員會成立,由來自公募基金、私募基金、證券資管、保險資管、銀行託管及基金銷售部門的22名高階管理人員組成。值得注意的是,這22名高管中也包括了私募基金的高管,而未來隨著我國養老金對私募基金逐步放開,養老金有望成為我國私募基金重要的機構投資者。
四、首支不良資產母基金正式亮相
結構性去槓桿是今年經濟工作的首要任務,不良資產規模也隨之急劇上升。今年上半年,“大唐元山”作為全國首隻不良資產FOF亮相市場,致力於打造全市場配置、全方位佈局的頂級不良資產母基金。
五、家族信託“正本清源”
銀保監會近期下發通知,明確慈善信託、家族信託不適用資管新規,並首次定義了家族信託,對家族信託未來投資將會產生非常重要的影響。家族信託投資FOF非常合適,能明顯分散風險,但資管新規裡不能超過兩層以上的巢狀,而FOF本來就已經涉及到兩層,通知明確了家族信託不適用資管新規,也為家族信託投資FOF掃清了政策上的障礙。
六、“S基金” 將成私募重要退出方式
2018年,在退出不暢、流動性吃緊的情況下,作為市場現階段的剛需,中國私募股權二級市場明顯升溫,二手份額基金(母基金週刊注:S基金,全稱Secondary Fund)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GP的退出焦慮,也從少量機構“圈地自萌”到眾多投資人關注。
根據清科的資料,目前批量在做S基金的人民幣機構,不到20家,合計不到200億規模,已達成的交易金額樂觀估計不超過100億,和整個萬億級的賣方需求相比,供求關係完全失衡。對S基金業務十分積極的,主要有兩類機構,一是口碑好、發行規模較大的私募管理機構,例如磐晟資產、新程投資等;二是母基金,包括歌斐、宜信、盛世、平安、大唐、淳石等。
七、“GP Stake”興起
GPstake 是私募股權投資市場的一種新興戰略投資,由LP本身或者由一個佔股基金(GP Stake Fund),去投資收購GP管理公司的少數股份,從而成為其少數戰略股東,分享其日常業務收入以及業務規模增長帶來的長期收益。
根據《母基金週刊》的觀察,隨著歐美可投資標的減少以及更多投資佔股基金管理人進入這個細分市場,Dyal、Petershill、Blackstone已經開始關注亞洲和中國頂級私募股權基金的少數股權投資機會。其中黑石已經在今年上半年完成了投資佔股基金在亞洲的第一筆交易,成功入股總部位於香港的PAG太盟。
國內的頭部GP,對於引進像高盛、Neuberger Berman、黑石這樣的戰略股東也保持開放和歡迎的態度。引入優質的海外少數股東,對他們來說意味著可以優化股權結構、提升全球品牌、藉助股東豐富的產品線、為海外上市做好準備、跟投或者與海外已佔股的GP戰略合作等等,這些都將加速本土GP的國際化程序。《母基金週刊》也將積極推動全球投資佔股基金和本土GP的合作。
關於這部分的詳細解讀,可參考《母基金週刊》國際業務負責人周晨琦的文章《PE新物種:詳解GP Stake-投資佔股模式》。
八、母基金行業第三方服務繁榮
由於今年GP募資需求極度旺盛,而人民幣市場又缺少像SuperReturn這樣的服務機構以及像Eaton這種專業的Placement Agent(母基金週刊注:基金募資代理機構),因此《母基金週刊》一經成立,便憑藉行業媒體、社群活動、募資服務三位一體的獨特定位而受到市場的熱烈歡迎,迅速成長為母基金行業第一平臺。另外行業投後服務、系統開發、會計師事務所以及律所等三方服務機構也蓬勃發展。
結論四:不要留戀終究要過去的舊時代,可以韜光養晦,更要有所作為。沒有最終的成功,也沒有致命的失敗,重要的是繼續前行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