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千禧一代會如此迷戀“重新開始”的感覺?
編者按:新事物、新生活本該讓人變得興奮和期待,但總是不斷地重新開始的時候,問題也就隨之產生了,因為缺乏與人分享新發現的紐帶,不斷開始的新生活也就變得空洞而不重要了。本文作者 ofollow,noindex" target="_blank">Rainesford Stauffer ,原文標題 The Millennial Obsession With Starting Over 。
圖片:Westend61/Getty
當我第一次搬家,第一次沉浸在“新的開始”的迷人誘惑中時,我幾乎沒有什麼隨身物品、沒有海報、沒有小擺設、沒有聖誕樹小彩燈,讓我可以裝點一下屋子——真真切切的“家徒四壁”。
我當時沒有意識到我會一直這樣。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有一半都是這麼過來的。大學一年級之後,我在舊金山住了一段時間,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我住在一個幾乎不認識的女孩的房間裡;後來又花了一個夏天的時間去北卡羅來納州的山區冒險;我還在印第安納波利斯裝修過一套公寓,週末開車在納什維爾附近兜風。納什維爾離我的家鄉很近,讓我有種安全感,它也足夠像一座大城市,讓我覺得很酷。儘管這樣的沙發客經歷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我確信自己並沒有隨波逐流。
每次打點行裝,我都覺得自己在活出自我,但卻沒有注意到早已落了窠臼。
“新的開始”或“新的生活”——典型的營銷噱頭,告訴你“舒服的生活”就意味著你錯過了“發現自己”的冒險,而這種所謂的冒險似乎只是去其他城市旅行罷了。它是我們流行文化結構中的一條線:一個小鎮女孩在午夜的火車上去往任何地方。在《老友記》中,Rachel Green放棄了婚禮,來到了紐約;在《初遇女郎》中,主角與陌生人合租了一套公寓;Reese Witherspoon在《荒野》中的角色足以讓我們認為,改變生活始於收拾行囊。
甚至從我們步入大學的那一刻起,我們就被灌輸著“新的開始”的理念,從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到大學畢業,從第一份工作到第一次加薪,這一理念被扭曲成“冒險”或者“探索”,不僅聽上去振奮人心,而且彷彿成為了朝聖一般的神聖義務。
像千禧一代和80後這樣的年輕人,實際上很容易被新事物所迷惑,彷彿成年期應該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時期——沒有童年的羈絆,沒有生活的掌控。臨床心理學家、《The Defining Decade》一書的作者Meg Jay解釋說:“生活之門大開著,既然有那麼多條路,為什麼不多試幾條呢?”在探索和承諾之間取得平衡的年輕人“比那些一條路走到黑的人有更強的個性、更好的職業和人機關係,而且更有毅力,也更現實”。
儘管2016年只有20%的千禧一代搬了家,但這一比例仍佔所有搬家者的43%。年齡在18歲至35歲之間的受訪者中,有59%的人不住在家鄉以外的地方,近80%的人一生中至少搬過一次家(不包括上大學)。41%的千禧一代搬到了一個新地方,但並沒有永久定居的打算,26%的千禧一代搬到新地方的原因是渴求新的生活或新的開始。值得注意的是,我們的搬家方式與前幾代人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現在的年輕人開始自己創業,而不是像結婚或買房這樣的傳統的搬家原因。
社交媒體在這一過程中也推波助瀾。雖然沒有人研究搬家之間的相關性,但我們知道,年輕人們最考慮旅行目的地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該地區發Instagram的效果怎麼樣。
Jennifer Tanner是一名應用發展科學家,研究方向側重於青年向成年的過渡。她表示:歸屬感很重要,我們的大腦天生就會在年輕時追求新的東西,我們總是在追求新的開始。“探索並發現你是誰是件好事,”她說,“但我們還沒有在社會上建立一個平等的衡量標準,讓人們感覺自己的生活逐漸穩定,是該慶祝的時候了。”
我們舉行婚禮來慶祝戀愛關係,舉行畢業典禮來紀念在學校裡度過的多年時光,甚至舉行歡送會來紀念那些開始下一段冒險旅程的人。但如果有什麼不同的話,找到“合適的”城市或“合適的”行業,往好了說是沒什麼新聞,往壞了說是安頓下來。我們非但沒有慶祝,反而緊張地環顧四周,想看看不處於動盪狀態的自己有沒有遺漏了什麼。
Tanner表示:“成年期的到來是一種探索,是一種新的轉變,但我認為年輕人並不擅長承擔責任。”她還指出,承諾是我們與社會的聯絡,當我們逃避那些害怕做出錯誤選擇的人時,我們就有可能與社會脫節,感到孤獨。
她說,堅持或承諾是至關重要的,因為“開始美好的生活是一回事,但建立美好的生活是另一回事。”讓生活保持在“蜜月期”——我們渴望的新鮮感——的誘惑之所以存在,是因為當有新資訊出現時,我們的大腦會產生多巴胺。但她警告說,當你從年輕的成年期過渡到成熟的成年期時,“你可能正在從事第五份工作或第五次搬家,但你那些執著於某事的朋友已經逐漸開始獲得回報了。”
直到大約一年前,我還在不停地搬家,希望在每個新的地方都能發現新的自己。嘗試這麼多新環境和新身份的意義在於找到真正的自我。但這意味著我們最終必須找到正確的答案並堅持下去。
每次搬家,我都會努力結交新的朋友,養成新的習慣。但是新的開始意味著新的工作,新的情況,每一次都必須從頭開始。這本該是一種自由的感覺,但我卻覺得所有的新鮮感,所有的時間,都像是讓人迷失了方向。很奇怪是吧?新事物本該讓生活變得令人興奮,而不是空虛。問題其實在於我總是不斷地重新開始,缺乏與人分享新發現的紐帶。這使它們變得空洞而不重要。
探索和它所需要的一切——找到你自己,找到愛,找到好惡——只有當我們給它一個機會來加強對自己的控制時才會有效。最近,當我發現自己已經在現在居住的城市生活了一年多的時候,我感到無比的自豪。現在的我更關注細微之處,而不是浮誇微妙的“開始的新鮮感”。
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再訂新旅行的機票,也沒有考慮搬到哪個新城市,更沒有在Facebook上公佈新訊息。我現在感受到的是一種承諾,它不會讓我覺得自己像一張貼來貼去、正在失去粘性的便利貼。真正的探索發生在我自己創造的生活中,而不是剛剛開始的生活中。
編譯組出品,編輯:郝鵬程